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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這麼一動作,額頭幾乎要貼到對面的蘭託身上去。可能是覺得抱著裙子不方便,卡洛斯用身上的綁帶在裙擺上繞了一圈,然後提起來,自己咬著綁帶,兩隻手伸到後腰,摸到尾巴根的位置。
他抬起臉,牙齒咬著綁帶,含含糊糊地說:「尾巴後面好疼噢……」
蘭托的喉結輕輕動了一下。
「是嘛。」他的視線後移,「讓我看看。」
他想,卡洛斯一定不知道此時這樣含糊的語調很像撒嬌,也不知道這樣咬著衣服的行為很奇妙。他修改了對方的記憶,但拿捏不准到底修改了多少,只能少說一點,否則容易被看出破綻。
蘭托知道,催眠這種不道德的事,總有一天會被卡洛斯發現。
但不這樣,他沒有辦法在真正的天使眼皮子底下瞞過去,卡洛斯的靈魂擺在那裡,這人又不擅長說謊。他好不容易等了十年的人,才不能就這樣被帶去神國。
那和第二次死亡有什麼區別。
而且……誘惑力太強了。
哪怕只有一段時間,這樣可以被隨意操控的卡洛斯,可以任人拿捏的卡洛斯,他想都不敢想。
他的手掌貼在卡洛斯的後背,稍稍一用力,本來就躬著身的卡洛斯立刻就不受控制地俯下去,只能把臉貼在他的大腿上。幾乎像是跪坐在馬車裡了。
但即便如此,卡洛斯也沒有反抗,只是咬著綁帶,分外信任地看著蘭托,紅褐色的眼睛乾乾淨淨。
「可能會有點疼。」蘭托提前打了招呼。
「嗯。」
卡洛斯低下頭。
尾巴那塊兒的區域其實十分敏感,他自己都不怎麼敢碰,但如果是蘭托的話,他相信對方能夠把握住。這種信任來得非常邪門,毫無理由,剛出現,卡洛斯的思維就頓了一下。
兩根手指捏住卡洛斯的尾巴,指腹和他的尾巴完全貼合在一起,在指環包裹住的邊緣,那些被擠壓到微微凸起的尾巴肉上。
於是他的思維又斷了。
尾巴根緊緊地箍了一個黃銅色的圈,摸著暖暖的,已經被卡洛斯的體溫浸透了。撫摸它的時候很難不碰到尾巴,每次一碰到,卡洛斯也會跟著顫動一下,很輕微,但又如此明顯。
他裙子底下的衣服被特意剪裁過,能保證遮蔽身體的同時,還可以把尾巴露出來。但這樣的衣服仍舊讓卡洛斯感到羞惱,如果拋開尾巴,單獨來看,就會覺得他每一條褲子上都剪了一個破洞,有時候洞開得不小心大了一些,還會太過暴露,根本沒法穿。
他又看了一眼蘭托,沒說話,心底是期冀他能做點什麼的。
畢竟卡洛斯自己嘗試過了,尾巴上的銅環,他自己沒有辦法弄下來。
果然,蘭托用了一點自己的辦法——聖光魔法。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簡單又最難學的魔法了,每一個對魔法有天賦,又足夠信仰光明神的人,都可以使用聖光魔法。入門門檻低,精通卻是難上加難,可以說,聖光魔法的強度,完全取決於使用的人。
卡洛斯下意識躲了一下。
他知道,他現在的體質,碰到聖光魔法,是會很疼的。
「別動。」
結果馬上就被警告了,尾巴根被捏住,蘭托的手肘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讓卡洛斯只能這樣保持跪伏的姿勢,塌下腰,將尾巴的位置抬得更高。
老實說卡洛斯不怕疼。
但不怕疼,和知道疼痛要來臨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知道這個聖光魔法可能會讓他的尾巴有一點點難受,卻不知道這份難受什麼時候落下,也不知道會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落下。只能等待,以及把全部的控制權都交到蘭托手裡。
「別太緊張。」
結果蘭托的另一隻手先落到他的頭頂,穿過他的髮絲,輕輕揉了一下。
卡洛斯不太滿意蘭托這樣拖延,咬著綁帶都哼了一聲。
於是蘭托的手指裹挾著聖光的力量,觸碰到了指環。
卡洛斯僵硬了一瞬間。他真疼起來的時候反而不會出聲,開始默默忍受,甚至有空抬起頭,給蘭托一個安撫的笑容,示意可以繼續下去。
不知道是聖光的力量,還是指環本身的力量,卡洛斯只覺得尾巴上傳來拉扯的力度,就像是有火焰在上面灼燒。他甚至覺得衣服都要被燒壞了。
教堂鐘聲的餘韻還綿長地飄蕩在廣場上,鐘擺緩慢而莊重地移動,連馬兒踩在路面的馬蹄聲都那麼的緩慢。白鴿乘著絢爛的晚霞,向著教堂飛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滿足的,還在談論白日看見天使、被聖光祝福的事。
似乎只有卡洛斯窩在小小的馬車裡,忍受尾巴上的痛苦。
就像一台精密而靜謐的手術,蘭托做得很認真,沒有再對卡洛斯做出多餘的事情。尼伯龍根的魔法很高明,非他本人,可能很難解開上面的東西。他學聖光魔法其實也就那麼十來年,想要和尼伯龍根的力量做抵抗,竟然還要藉助點天時地利人和。
今日的天使下凡,倒是便宜他了。
尼伯龍根本身不是魔族,有一點龍族的特徵,但也絕對不算龍族,最多只能算作靈族。然而尼伯龍根從誕生到現在,一直是接觸魔力量比接觸聖光力量更多,所誕生的意識也更偏向於黑暗。在今天這個聖光格外強大的場地,力量被壓制了不少。
……也許還和被送到秘境裡的阿維德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