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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托:「……」
他甚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卡洛斯的腦迴路,然後便是為卡洛斯這樣的人擔憂,他看起來真的像是冬天真的會把毒蛇塞進懷抱的人。
除此之外,便是毫不掩飾的欲望了。
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很光明正大,而且阿維德和尼伯龍根也不能破壞卡洛斯現在的狀態——他們勉強達成了一個共識,不能被天使發現,卡洛斯不能去神國。
「謝謝。」都送到嘴邊上來了,他可不打算拒絕。
然而比他反應更快的是尼伯龍根。
少年蹭得一下站起來,把所有的憤怒都壓下去,擺出一張理直氣壯又楚楚可憐的臉,像是被雨淋濕的金髮小狗:「卡洛斯哥哥,我也很冷。」
卡洛斯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尼伯龍根,還是問出來了:「你知道我?我們是不是之前認識?」
「我是你的仰慕者呀。」
尼伯龍根的外貌確實年輕,而且卡洛斯覺得對方特別眼熟,也很真誠。他為自己不記得對方而感到抱歉。
「蘭托,你知道嗎?」他小聲地問。
蘭托的微笑有點僵硬了。他自己編織了謊言,說自己是撿到了失憶的小魅魔。理論上來說應該搖頭說不知道才是對的,但這樣就會讓卡洛斯得逞。說尼伯龍根在說謊,他就得拿出證據,自己的謊言也會跟著破碎。
只能咬牙說:「也許,我們家卡莉受歡迎是正常的。」
卡洛斯想了想,招手讓尼伯龍根坐在他另一側,伸手捏他手指,果然特別涼,簡直像是給自己用了冰凍魔法。看著少年的模樣,他心軟了,雙手搓了搓他的手指:「剛剛的茶還熱嗎?要不要我泡一杯新的?」
尼伯龍根露出乖巧的笑容:「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於是卡洛斯被蘭托和尼伯龍根擠在中間,一會兒貼貼,一會兒抱抱,兩人都說自己冷極了。
弄得卡洛斯摸不著頭腦。
但他至少知道另一位客人,阿維德先生,看起來一點也不冷,甚至快要燒起來了。他覺得這兩人應該去找阿維德貼貼才對,多燙呀。
蘭托和尼伯龍根互相看了一眼。
阿維德是屬於那種死要面子的傢伙,所以這種競爭還是得落到他們頭上,大有一種誰在不被卡洛斯發現的情況下贏了,就把人抱走的氣勢。
「唔……」
卡洛斯都覺得奇怪了。
三個人的力量都在不自覺地逸散,他能感受到那些細小的東西,本能告訴他應該去「捕獵」「進食」,但卡洛斯不知道該如何安放這些無所適從的欲望,只能一遍遍地把自己的奇怪症狀理解為過敏。
他小腹是熱的,方才被蘭托碰了一下,更加燙了。
「你們……」卡洛斯心想把一個客人晾在那裡不好,阿維德看起來很低氣壓,但他才說出聲,尾巴尖就被尼伯龍根揉了一下,少年睜著無辜的眼睛看他。
蘭托的手掌大方地放在他腿上,另一隻手貼著他的衣服,單手幫他扣上那些鬆開的紐扣。說是要幫他遮一遮,但每次,指腹都有意無意地蹭到他布料下的肌膚。
卡洛斯的大腦都快變混亂了。
「阿維德先生……」他想說應該照顧一下阿維德,要不然這樣太奇怪了,怎麼能有客人被冷落。結果愣是被這兩人弄得說不出別的詞,茫然地靠在沙發上,沒一點力氣。
他本來就困,輕柔的動作弄得他愈發接近睡眠的狀態,恍惚中都開始產生夢境般的幻覺了。
卡洛斯看見純白的天使和小小的自己,還有清冷的夜空,俯瞰的城市。月影朦朧,星河璀璨,他甚至聞到了教堂邊特有的香料味兒。
天使的表情很難過,他竭盡所能安撫了一下,最後沒忍住埋到他的羽毛里,又軟又暖和。
手也好像真的埋在了羽毛里。
「砰!」
卡洛斯猝不及防被嚇了一下,看著忽然起身,走來的阿維德。
他心裡竟然沒有意外的情緒,有一道聲音在說:看吧,讓你們冷落高傲的魔族,這傢伙不高興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身上用不出力氣,好不容易才掙脫出來,張口:「……你也冷嗎?」
阿維德當然不冷:「你記得我嗎?」
卡洛斯被問到難處了,他根本不記得。想這個他就會心虛。特別是阿維德擺著一張臉,一副很熟悉、指責他不記得的樣子,好像他真的做錯了什麼一樣。
「你沒有感受到嗎?」阿維德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你的身體裡還殘留著我的魔力,魅魔。」
卡洛斯愣了一下。
阿維德的氣息很熟悉,他的小腹發熱,好像真的有殘存的魔力在共鳴。
蘭托和尼伯龍根硬是沒拉住他——卡洛斯忽得站起來,整根尾巴都繃得筆直,靈魂像是要飛到天堂去了。
短短几秒,他的三觀自己碎掉重組了一下。牛奶里的藥物在發揮作用,他的防備很低,更容易相信別人,仿佛一張白紙,誰都可以篡改。
是的,他是魅魔。
失憶沒有,以前也許會吃點飯。
他身上有阿維德的氣息,但是不記得對方。他肯定是把對方忘記了。
「對不起……」卡洛斯看起來真的要碎掉了,明明都接受自己是魅魔了,卻不能接受現狀,他特別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以前……當過床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