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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稚只是動作稍頓,便繼續往外走去,樓問津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穿過樹影斑駁的前庭,到了大門口,一部黑色轎車已停在那裡。
梁稚正欲伸手,樓問津自她身後伸出手臂,拉開了后座車門。
兩人落座,司機問:「太太打算去哪裡?」
「廣東道。」
話音落下以後,再無人開口。
樓問津和梁稚兩人各踞一側車窗,毫無交流。
廣東道離得不遠,半小時即到。
車沿街停下,梁稚伸手拉開車門,剛一鑽出去,便看見車的那一側,樓問津也下車了。
「我要去逛街。你要跟著我?」她有幾分意外。
樓問津說:「既然是度蜜月,自然你去哪裡,我跟著去哪裡。」
若是愛侶,這句話必然可視作作甜蜜調情,可從樓問津嘴裡說出來,她只覺得他言辭腔調既嘲諷又傲慢——樓問津從前最不喜陪她逛街,但他既然是給梁廷昭做事,對她這個老闆的千金,自然敢怒不敢言,故每每言辭敷衍。她試穿新衣,請他參謀,他瞟一眼便說,兩件都好看。問他好看在哪裡,他才又轉過頭來看她一眼,說這個樣式不錯,那個顏色不錯。話等於白說。
梁稚自然不信他鬼扯,輕嗤一聲,轉身往商廈走去。
今日來逛街,是為明日婚禮的新娘挑一件禮物。梁稚想送一條絲巾,叫銷售拿一些時興的樣式過來瞧一瞧。
銷售將兩人引進VIP休息室,端來咖啡與點心。等了片刻,銷售用墊著黑色絨布的托盤,呈上來三條絲巾,請她挑選。
梁稚拿起絲巾,比在自己胸前試戴。銷售將鏡子對準她,一面介紹產品材質與製作工藝。
三條看過,梁稚都不喜歡,嫌花色老氣,銷售叫她稍坐,再選幾條過來。
梁稚端起咖啡杯,下意識地朝對面看了一眼。
黑色牛皮沙發,樓問津半倚著扶手而坐,人瞧著有些散懶,神情也有幾分百無聊賴。
「既然這麼無聊,何必還在這裡坐著。」梁稚不大高興地開口。
樓問津緩緩抬眼看向她,「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梁稚懶得再理他。
一會兒,銷售再送來幾條絲巾。梁稚瞧中一條蒙德里安風格的,略試了試,便讓銷售包起來。
待走出店門,梁稚原本打算就此回別墅,但見樓問津跟在自己身後,仿佛今日真要奉陪到底,她便臨時改變主意,又殺向某女裝品牌店。
當季新品,一件一件試上身,連逛三家店,梁稚累得興趣盡失。再看樓問津,雖然始終意興淡薄,但也從無一刻失去耐心,刷卡簽單更是爽快十足,確實是捨命陪君子的派頭。
梁稚沒了脾氣。
出店,梁稚徑直往停車方向走去。
樓問津:「不逛了?」
梁小姐並不回答,繃著臉,走得腳下生風。
上了車,梁稚吩咐司機開回家。尚且是晌午十分,她回過神方覺飢腸轆轆。都說香港多,可要她單獨同樓問津吃飯,那場景想一想便十分叫人不爽。
半山別墅里,蘭姨已經回去了,正在整理採買來的食材。見梁稚同樓問津一道回來了,蘭姨忙問:「怎麼回來這麼早?阿九,你跟姑爺在外頭吃過了嗎?」
「沒有。」梁稚一邊往臥室走,一邊答道。
「那我現在給你們做點吃的——想吃點什麼?」
「簡單下碗面線吧。」
蘭姨又看向樓問津。
樓問津:「跟阿九一樣。」
梁稚正拐過走廊,聞聲腳步稍頓了一瞬 。
梁稚換過衣服,再回到客廳,面已經端上桌。
蘭姨吃過了,八人的大餐桌,只有梁稚與樓問津各坐一側。
梁稚不出聲,低頭吃麵線。面里加了煮爛的小黃魚,投她的胃口,她吃得鼻尖冒汗,伸手綰一綰頭髮。
吃完,她也不理樓問津,逕自回臥室去午休。
午後醒來,瞧見地板上一道白亮的光的投影,梁稚突然來了興致,打算去後院泳池裡游上兩圈。
她換上泳衣,披一張浴巾,赤腳走往後院。一推開門,卻見泳池邊陽傘下的躺椅上,樓問津只著黑色泳褲,戴著墨鏡躺在那上面,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她腳步頓了一頓,還是踏著被太陽曬得發燙的石板地,走到了他身旁空置的那張躺椅旁。
她以餘光瞥了樓問津一眼,熱帶地區終年炎熱,尋常人都是麥色皮膚,樓問津卻好似怎麼也曬不黑一樣。他有一副堪比畫報男模的好身材,模樣也可去做電影明星。
梁稚丟下浴巾,簡單做了幾個熱身動作,將泳鏡一戴,撲入水中。
聽見水聲,樓問津睜眼,偏了偏腦袋,透過墨鏡往泳池裡看去。
從前聖喬治女中辦運動會,梁稚一人包攬多項,獎牌拿到手軟。他去學校接她,她抱著班裡同學送她的孔雀草,懶散倒在后座上,說,喂,樓問津,你看見我最後那一個背躍了嗎?
自然是看見了,比從木寇山島吹來的風更要輕盈自由。
梁稚游完好幾個來回,從水裡出來,往池沿上一趴,取下泳鏡一瞧,躺椅上的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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