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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幫我做的事,對你而言應當不難。」沈惟彰稍稍向她傾身,聲音也壓低了一些,「阿九,我想讓你幫我瞧一瞧,樓問津打算出什麼價碼拍這塊地?」
梁稚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沈大哥你想讓我做商業間諜?」
「話不是這麼說的,阿九……」叫梁稚一句話戳破粉飾,沈惟彰倒少見的露出兩分尷尬的神色。
「我聽來就是這個意思。」梁稚平靜說,「我當然想幫忙,但我不能違背法律。」
「阿九,你難道沒想過嗎,假如讓樓問津拍得了這塊地,你再想將梁叔的公司拿回來,就等同於天方夜譚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答應你。」梁稚誠懇道,「沈家深耕酒店業務多年,自有旁人不及的優勢,公平競爭未嘗就會棋差一著。」
「你不懂,阿九……」
梁稚堅定地搖搖頭。
沈惟彰自然難掩失望,「那天與梁二見面,他說你如今與樓問津夫妻恩愛,我還狠狠駁斥了他一番,我說阿九嫉惡如仇,絕不會與敵人……」
梁稚曉得他咽回去的那個詞是「狼狽為奸」。她明知道沈惟彰這是求她幫忙不成,於是有意道德打壓,但還是覺得難堪,「……我不能幫你這個忙,實在是因為這有違法律,和……和其他事情沒有關係。」
「你或許有你的苦衷,只是阿九,你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樓問津這種背主之人絕非良配。」 沈惟彰抬腕看一看手表,「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這件事還是希望你再認真考慮。哪怕不談交情,只談利益,你我利益也是一致的。」
起居室里僅剩下樑稚一人,她把面前已是半涼的茶水端起來喝了一口,又一下呸到了一旁的垃圾簍里,實在苦澀,難以下咽。
元宵節後,沈惟茵偷偷住進了一早在東家酒店下訂的套間。
孕周較小,可進行藥物流產,而相比於醫院,輕易不會被人打擾的酒店更加安全。
因為選在周六這一天,梁稚便也從獅城趕了回來,以防有什麼用得著她的地方。
梁稚買了一束花,趕到酒店去。
沈惟茵坐在套間的沙發上,穿的是尋常的家居服,或許緊張的緣故,她臉色很是蒼白。
梁稚將花束放在桌上,打量沈惟茵,「茵姐姐,你要不要緊?」
沈惟茵勉強笑了笑,「沒事的阿九。」
沈惟慈一臉憂慮地看著沈惟茵,片刻,抬頭對梁稚說:「阿九,恐怕得麻煩你去買幾包衛生棉。」
梁稚忙說:「我現在就去——有什麼要求嗎?」
「舒適為主。」
梁稚拿上提包便又出門去了。
沈惟茵自然曉得,這是沈惟慈將人遣走的藉口,窗外日頭高照,她卻渾身發冷,也不知是不是提前服用的米非司酮的副作用。
沈惟慈彎腰,將一隻處方袋放在她面前,「你如果覺得準備好了,就把這個米索前列醇服下去,其作用是引起子宮收縮,排出妊娠組織。服用之後,你可能會出現腹痛、噁心、嘔吐、腹瀉、發熱以及陰道出血等症狀,如果痛得無法忍受,就告訴我,我會給你開一些乙醯氨基酚……」
說到最後,沈惟慈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不這樣做,就無法維持他作為一名醫生的客觀與冷靜。
沈惟茵點頭說「好」。
「阿茵……」沈惟慈拋卻了醫者的身份,蹲下身去,握住沈惟茵的手,隨即深深低頭,把自己臉頰挨了上去,「我真是沒用……」
沈惟茵心驚膽戰,急忙想將手抽回來,可卻驟然感覺到,掌心皮膚里一片潮濕。
她一下呆住了,低頭去瞧沈惟慈,他上一次紅眼眶,是什麼時候?仿佛是她出嫁前一晚,他走出她的房間,憤怒地摔上門。
他這個人,任誰來評價,都說他是天生的醫者仁心,優柔溫和,只有她一個人知道,他是多麼的離經叛道、驚世駭俗。
「你答應我,阿茵。」
沈惟茵遲疑地「嗯」了一聲。
「你和屈顯輝離婚。倘若你不願意,只好我去找他。用刀、用槍……或者乾脆下毒,這個我最擅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維恩……」
「你答應我。」
從來沒有一件事,這樣叫她絕望透頂,幾如萬箭穿心。
她仿佛只剩下嘆息:「……我答應你。」
梁稚再回到酒店,沈惟茵已經服藥躺了下來,沈惟慈守在一旁的沙發椅上。
有他這樣一位專業的醫生坐鎮,大抵也不需要她多餘操心,因此未免打擾沈惟茵休息,她待了片刻就回去了,說是叫蘭姨煲一點湯,晚餐的時候送過來。
沈惟慈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惟茵身上,只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好」。
梁稚回到梁宅,恰好碰上寶星來給蘭姨送東西。
兩人都很是驚訝。
梁稚問道:「樓問津不是去印尼出差了嗎?你沒有跟他一起?」
寶星正欲說話,又偏過頭去劇烈咳嗽兩聲,「別提了,出發之前發高燒,沒能爬得起來,樓總就准了我幾天假——梁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自然是有我自己的事——怎麼,又想刺探情報匯報給樓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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