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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表演換得一陣陣喝彩,掌聲震天動地,好不熱鬧。
寶菱沒有見過這樣的表演,踮腳張望,寶星一看,乾脆牽住寶菱的手,奮力往人群的前排擠去。
樓問津看了一陣,笑一笑,退到不遠處的樹下,摸出口袋裡的香菸,低頭點燃了一支。他這一陣煙抽得厲害,大約因為身旁再也無人約束。
他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把煙夾在指間,再往人群里掃了一眼,目光瞥見什麼,驟然一頓,急忙往回看。
在那人群的邊緣,正站著梁稚與蘭姨。
梁稚穿一件磚紅色的泡泡袖短衫,搭深藍色高腰牛仔熱褲,背著一隻小號的皮革雙肩包,手里捏著一部手提電話。
與翹首張望的蘭姨不同,她似乎注意力只在那電話之上,全然的心不在焉。
樓問津一瞬間幾乎忘了呼吸,他下意識地往旁邊走了兩步,走到了燈火的暗處,這才放心地將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再無偏離。
他貪婪地盯住了她所有的動作:低頭看手提電話,抬手捋鬢邊髮絲,被突然的喝彩聲吸引著無意識地抬眼看向人群的中心……
仿佛一陣風,使心里欲滅的火星猝然地亮了起來。
可轉瞬之後,它便更快地、無可挽回地熄滅下去。
第33章
父親始終杳無音訊, 梁稚越發等得人心惶惶,便決定去往沈家一趟,問一問可有線索——沈家如今風雨飄搖, 自顧不暇, 若非不得已, 梁稚並不願再去添麻煩。
因一切始作俑者是樓問津,而樓問津又是由父親一手栽培, 她還與他做了一年半的夫妻,她對沈家之遭遇,自然難免愧疚。
車開到大門口, 梁稚正要上前去撳鈴, 恰好沈惟慈從裡頭走了出來。
「阿九。」沈惟慈定住腳步。
「維恩, 我……你要去哪裡?」
「醫院要永久關停,一些病案資料,我過去整理整理,準備轉移。阿九你過來是為了……」
「我想來問一問, 我爸有沒有跟你們聯繫。」
「梁叔還沒有消息嗎?」
「是。」
「梁叔也沒有往我們這裡來過電話。」沈惟慈嘆了聲氣, 「現在家裡亂得很,我媽成日心臟不舒服, 家裡每時每刻都有催債的電話, 大嫂已經帶著小孩回娘家去了……你進去的話, 恐怕會招待不周。」
梁稚清楚這是委婉謝客的意思, 以沈惟慈與她的情誼,自然不會遷怒, 但沈大哥和沈伯父就說不準了。沈惟慈此舉也是為了保護她, 免得她去聽見什麼難聽的埋怨。
梁稚便說:「我知道了。」
她見沈惟慈好像沒有司機跟從,便問他打算怎麼去醫院, 沈惟慈說家裡的車被沈惟彰開出去了,他預備叫一輛德士車。
「維恩,我送你吧。」
沈惟慈也便沒有推辭。
兩人同坐後排,梁稚打量沈惟慈,他現在的樣子,一雙眼睛漚得滿是血絲,又豈是憔悴可以形容。
梁稚兩隻手侷促地放在膝蓋上,「……茵姐姐,現在還好嗎?」
沈惟慈搖了搖頭,「她回吉隆坡了,一直在求屈家出手相救。可恆康現在的狀況,恐怕神仙都難救。我從來沒關心過家裡的生意,所以也不知道,大哥一直在循環融資,拆東牆補西牆……到這個月底,恆康將要到期的債務,恐怕不止10個億……」
梁家雖然占據了整個庇城洋酒市場的半壁江山,但畢竟是非上市公司,相對於梁家的體量,10億是個天文數字。
而且,前幾日顧雋生因為詢問她辭職的事,與她通了電話,也順便聊到了沈家的事。
顧雋生告訴她,從經濟大勢而言,金融巨鱷索羅斯正在大規模借入泰銖,並兌換成美元等強勢貨幣。雖說泰國是金融優等生,經濟形勢好,政府理應不會坐視不理,理論上或許應當影響不了周邊其他國家。可是由來一葉落知天下秋,實際許多外資已經在持觀望態度,隨時準備出逃;許多銀行內部也在開始暫停一切放貸業務。
繼續發展下去,沈家很有可能面臨銀行提前收貸的問題;沈家正在拋售的資產,在這敏感時期,恐怕也很難找到接盤人;至於貸款融資,更是不可能了。
沈家只有破產一個下場。
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
半晌,沈惟慈才說:「目前,尚有能力救我們一把的,或許只有章家,如果章家願意全盤收購恆康集團,我們或許還能全身而退。」
梁稚忙問:「那章家的態度是?」
「章家說,等恆康集團進入法拍流程,他們會去第一個捧場。」
梁稚默然。
沈惟慈已經沒有精力調動太多情緒,「……我從前就說過,樓問津這人城府極深。他一出手,便是衝著要我們的命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們何時得罪了他。阿九,你知道嗎?」
梁稚難堪地搖搖頭。
「……大哥一直想跟他見個面,問問清楚,他始終閉門謝客,說是時候未到。」
「……什麼時候?」
「我想,以他的意思,自然是恆康氣數已盡的時候。」沈惟慈不再說話了,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仿佛疲憊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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