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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點上,他已經有過豐富的經驗了。
只是沒勸動,狄松實見荀知府這份期待的模樣,無奈搖搖頭。
想當初,他也是這樣,這也不奇怪,實在是二郎和昭哥兒的法子,效果都太突出了。
很難讓人不心動。
只是經過實踐後發現,二郎冷不丁冒出的想法,還是有六七成可能落地普及,昭哥兒到是都能實現,但論普及學會的話……狄松實覺得眼皮子都突然一跳。
狄松實也不勸了,有些事總歸要讓人試試看。金子做的山就在眼前,不讓人親自去挖一下,是不會死心的。
除了站在不遠處廊下的狄松實和荀剛,在被挑選來學習的衙役堆里,也有人苦著臉:「班頭,你就讓我出去做活唄,搬屍體都行。」
皂班的班頭帶著一種「不爭氣」的眼神,瞪他一眼:「你平時最機靈,學學怎麼了?學點皮毛以後都夠你用一輩子了,那些笨的,想要來我都沒同意!」
衙役:「……」
若是仔細看,這名衙役就是早上好奇湊上來,跟著聽了一段,而後含淚望天,決定去買點吃的安慰自己的衙役。
他心裡苦,可沒有人懂。
他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幾十個威猛的漢子,目光炯炯有神的盯著上頭的狄昭昭。
狄昭昭很淡定,這場面對他來說不陌生。
等結果的這兩天,狄昭昭又研究了一會兒年紀偏大的顱面復原注意點。
雖然時間短,但專攻一點,也是有點小進步的。
隨著人年齡的增大,面部肌肉的走向、脂肪的分布,都會發生變化。
這會讓一個人的面相發生改變。
而在肌肉之上,掛著的那一層薄薄的皮膚,則會用更多的細節,來體現人的衰老,比如鬆弛、皺紋、老年斑等。
有人忍不住提問:「可這些不是都沒了?就剩下白骨了,又怎麼能判斷出這些?」
狄昭昭抱著顱骨轉了轉,指著顱骨上一處說道:「從骨頭上其實都有體現,你們看,上了年紀後,骨質會變薄、骨縫也會增寬、牙齒的磨損程度也會更嚴重……」
狄昭昭說著,但是注意力還是更多留在復原出這張人臉的過程上。
畢竟案子最重要,其它都要往後排。
起初大家眼睛都直勾勾的,跟餓了一天黃鼠狼看到雞似的,但很快就變成了黃鼠狼看到黃水晶石雕雞似的,懵。
有點無處下嘴的茫然。
仲岳聽了一會兒,不由捏捏鼻根,覺得有些疲憊。
要注意的、思考的實在是太多了。
這就跟他有時候去看案發現場一樣,同樣是亂糟糟的一片,新人衙役只能愣著看個傻眼,但他就能一眼分析出兇手大致的走動,哪裡可能動了手,又是如何離開的。
要說的話,這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經驗和積累。
他也能給手下衙役一點點剝洋蔥一樣講出來。
但新人衙役當時也許聽懂了,但下次,還是看不出來。
因為要顧及地、要考慮的,確實很多。而經驗不夠的人,腦子不活的人,往往顧此失彼,沒法面面俱到。
就跟殺雞似的,就算告訴了新手殺雞的每一個步驟,看似聽懂了,但壓根沒記住,往往一個差錯,雞就咯咯咯地狂叫著扇著翅膀跑了,最後不是滿屋雞毛,就是滿屋飛濺的雞血。
一塌糊塗,才是常態。
但……仲岳望向狄昭昭,還是那張稚嫩的小臉,眼眸專注,聲音雖欣喜起伏,但明顯很有條理。
他覺得狄世子顯然學得很好。
沒錯,仲岳已經看出了狄昭昭是學的。
畢竟有些東西,沒看過一定數量頭骨的人根本總結不出來。
只是這人到底是誰?仲岳起初覺得可能是狄少卿,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是。很快他就又想到了狄先裕,這個被陛下親封,被滿朝文武認證的「穎悟伯」
而且有傳言,穎悟伯愛享樂,不樂意辛苦做事,所以總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本事,最慣用的就是教會兒子,讓小孩出來幹活。
仲岳思索著,也看向自己周身的衙役,大多眼神都凝滯住了。
他嘆了口氣,即使是學,也還是太難了。
若是有足夠的時間一點點研究,像是師徒傳承一樣有多年的學習時間,應該還是有學會的可能,只是學得好和差的問題。
但這麼匆匆一講,估摸著是不太可能了。
仲岳目光一掃,卻忽然在人群里,發現了幾雙還算有神的興奮眼睛?
仲岳心中一喜,有人能聽懂?
他不留痕跡的坐過去問,這個早上就死心的衙役,趕緊搖頭否認,然後嘿嘿笑著說:「我這不是想著,回去能跟我媳婦吹一波嗎?」
仲岳:「……」
聽到他這個奇怪的角度,旁邊好幾雙眼睛,都重新恢復了光彩。
是啊!
「你看啊,咱平日不是蹲守,就是拿人回來翻來覆去的審,這又不好講,講出來也不好聽,人也不樂意聽。」這衙役的聲音都忽然飄飄然了一截,「說這個聽起來是不是就牛氣沖沖的?」
聽了這話,黯淡下去的光再次飛快凝聚,簡直比剛剛都亮得刺人。
還是有老衙役咳咳兩聲,打圓場道:「其實咱也學著呢,至少知道這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以後要是遇到類似的案子,心裡起碼也有個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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