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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管大人之間的寒暄。
自顧自吃著好吃美味的菜品,吃得噴香。
見他心無旁騖地吃著,遠平府的人也都不敢打擾,更不敢以小孩為由頭,來搭話橋,緩和氣氛拉近關係之類的。
畢竟他們誰都清楚,案子能一步步剝開迷霧走到這一步,狄昭昭在好幾個關鍵點,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聊著聊著,看著月江樓窗外虎騰江奔騰的江水,還是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案子上。
吃飽喝足的小昭昭,這才終於對大人之間的聊天,起了一些興趣。
「所以真的是為了錢嗎?」狄昭昭有點不太開心這個,雖然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這個事實,但相比於仇恨,欲望滋生出的邪念,總歸是更讓人憎惡些的。
狄松實抿了一小口酒,語氣感慨:「確實是為了銀錢。」
原本他也覺得可能另有隱情,即使在田大豐口中,孤寡老人手中有不少錢,但這也只是相對的,真多不到哪裡去。
不至於讓人貪心得動了殺人的念頭,還一發不可收拾。
但這些錢,對於從小手中只有幾文錢,甚至可能從小就沒有拿過錢的人來說,尤其是心性不穩的年少之人,絕對是一筆足夠龐大的巨款了。
「其實這案子,咱們也是有疏漏的。」狄松實又說。
狄昭昭正吃一顆糖球,臉頰被頂出一個圓弧,像是囤糧的松鼠,有點驚奇:「什麼疏漏?」
「昭哥兒還記得你復原面貌的第一個死者嗎?」狄松實問。
狄昭昭點頭:「記得,趙土根。」
狄松實說:「孫園曾經被趙土根收養過幾年,是名義上的養子,只是後來不知怎麼鬧掰了,這兩年提起的人就少了。這一層關係,被後面都是孤寡老人的信息誤導,竟然略過去了。」
狄昭昭驚得筷子都掉了:「趙土根曾經還把孫園當孩子養過?那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嗎?還是中間發生了什麼?」
被收養過幾年的孩子,親手殺死,還拋屍到江水裡,聽著就通體發涼,心口猶如蓋著冰霜。
仲岳搖頭,他道:「從孫園的口吻來看,大多是趙土根的問題,只是可信度不高,當年事情原貌已經無法還原。但是去年兇殺經過,還是審出來了,說是去找趙土根要錢……」
……
「他有那麼多錢,我就找他要一點他都不給?還好意思說對我好,讓我給他養老?」
「還打著為我好口氣,讓我去幹活掙錢,不就是想讓我養他嗎?他壓根就不知道外頭幹活掙錢有多受罪,就給我了幾口飯吃,我就要養他一輩子了?」
「我就是推了他一下,是他自己沒站穩,摔在地上磕到腦袋了。」
「我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多錢!」
……
「所以到底是多少錢?」狄昭昭問。
「七兩多。」仲岳道,「這案子之後他還忐忑了一段時間,邊忐忑邊興奮,後來發現沒有人來抓他,興奮就逐漸超過忐忑,乍富把錢揮霍完之後,又在亢奮和恐懼的狀態下,瞄準了第二個老人。」
「過上了這種錢來得容易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去了。」
「慾壑難填。」狄松實搖搖頭,也評價了一句。
狄昭昭感覺嘴裡的糖球都不甜了,有點不高興地問:「那牛瘸子呢?」
沉默了一會兒。
「他的那條腿,是被他養父母后來生的弟弟,在上山的時候推下階梯摔斷的。」
「郎中太貴,也沒治。」
「後來被趕出來流浪,腿也落下了殘疾。一直混跡在最底層,為了錢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狄昭昭眉頭緊皺,覺得嘴裡的糖一點也不甜了。
他小臉皺巴,說不出什麼感覺。
當天晚上,狄昭昭拿出紙筆,寫了很厚實的一封信,寄給了蕭徽。
又抱著自己的小枕頭,鑽進祖父的被褥里:「要跟祖父一起睡。」
狄松實看著孫兒摟著他的胳膊,小腦袋也挨著他,揉揉他的頭。
祖孫倆低語良久,屋內才緩緩陷入寧靜。
翌日。
狄松實一行人打算啟程回南山。
遠平知府大步趕來,後頭跟著師爺、孫捕頭等人,見他們這就要走,忙挽留道:「狄少卿、狄世子、仲捕頭,怎麼這麼急著就要回去?可是我有哪裡招待不周?辛苦來一趟,忙了許久,不如歇息兩天再歸去?」
孫捕頭也趕緊道:「是啊,狄世子愛吃咱們遠平的菜,不如多留兩天,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狄昭昭總感覺,眼前這個情況……好像有點熟悉?
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仲岳就敏銳多了,他猛地一皺眉,往前一步,擋住了孫捕頭:「你這就沒意思了吧?」
不管怎麼說,他好歹也是來幫忙的!現在竟然當著他的面就要截胡?
孫捕頭嘿嘿笑著裝傻,假裝沒聽懂。
仲岳乾脆戳破:「你們手裡有多少案子?」
孫捕頭完全沒想到仲岳直接就說了,尷尬笑兩聲:「仲哥你也知道,案子這東西,就跟虎騰江里的水一樣,源源不絕,揮刀也斬不盡。」
他們昨天晚上回去,把水鬼連環殺人案里用到的技能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整理出一堆有希望偵破的舊案!
知府語言藝術修煉得顯然更高級一些,他笑得像是朵菊花:「咱們遠平的底子還是太差了,手裡留的舊案也是越來越多,要是能再留一段時間,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們遠平的衙役也能跟著學習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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