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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捕頭瞅了他一眼,前陣子才進的新人。
這會因為一眨不眨地盯著看,眼睛都有些看得發紅了。還因為睜眼瞪視太久,眼眶裡有些酸澀泛出的水光,看著怪可憐的。
牛捕頭拍拍他的肩:「沒事的,習慣就好。」
雖然他習慣了這麼久,也沒想到這麼點劃痕也能看出端倪。
「牛哥,你說,我是不是眼睛不太行?」新人差役有點沮喪的問。
在有緊迫案子的時候,牛捕頭會沉穩的安撫手下差役的心情,但這種時候,就顯得沒那麼有必要了。
他語氣滄桑地說實話:「要是跟小郎君比的話,你眼睛可能確實不太行。」
新人差役一下懵住了。
他有點震撼的看牛捕頭,帶著點對大理寺的敬仰和淡淡的悲傷:「牛捕頭,你不用那個冰片,也能看出不同來?」
周圍頓時傳來一陣笑聲。
「那你不如試試看哪天踩我鞋一腳,猜我能不能分辨出是你踩的?」牛捕頭審訊經驗也是十足的,這種緩和人心情的玩笑,也是隨口就來。
新人差役果然一下愣住,然後又傻笑:「我可不敢。」
再看向狄昭昭,忽然就明白,大理寺里的官吏,怎麼都這麼聽一個小娃娃的話,明明一個失足墜樓的案子,愣是拖著不定案,還投入人力物力去查。
牛捕頭等人還在低聲議論,每當狄昭昭指出一個劃痕是怎麼劃的,就有差役認領,激動得說沒錯沒錯,自己當時就是如何如何操作的。
直到狄昭昭忽然指著一處劃破的細小痕跡,轉頭問:「這一條小口子是誰劃的?」
新人差役有點不好意思的上前認領:「我劃的,我沒使好勁兒,給劃破了。」
這不是一條淺淺的短痕,而是一刀貫穿傷。
看著有點像是用刀功夫不精。
但狄昭昭卻問:「你用什麼劃的?」
「就、就用我的佩刀。」新人差役有點緊張,不知自己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狄昭昭卻不放過,執著追問:「你的佩刀和大理寺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嗎?」
「都是一樣的。」新人差役聲音都小了一截,還把佩刀小心抽出來,雙手舉著給大夥看,「就是從庫房中領的。」
牛捕頭拍拍他的肩,又問狄昭昭:「小郎君可有獨特發現?」
狄昭昭指著劃痕說:「他劃的這條口子,斷裂處紡線邊緣齊整,平滑,一點毛邊都沒有起,和死者身上的那道很像。」
「同樣都是佩刀,」牛捕頭抽出自己的佩刀,問,「旁邊幾道用刀劃的,和這一道不一樣嗎?」
狄昭昭搖頭:「不一樣,邊緣切口細節不太一樣,邊緣沒有那麼整齊,細微處偶爾還會出現一點點毛糙的痕跡。」
人群中的方小石,左右看看兩把刀,忽然一拍腦袋道:「要說特別之處,那肯定是他回去專門磨刀了!前幾天聊天的時候,我和他才聊過這個事。」
新人嘛,領了新的服裝和佩刀,肯定都是百般愛護的,等那股新鮮勁兒過了,用得久了,原本再寶貝的東西,也就變成草了。
狄昭昭烏黑的眼眸,嗖得一下就亮了,驚喜道:「磨過的新刀!」
牛捕頭忽然就望了方小石一眼。
他感覺,他這個徒弟,好像也是有點風水在身上的。
再三用冰碗確定了兩道劃痕的相似。
眾人總算感覺有點頭緒了,精神都振奮起來。
等回了衙署公房內,把卷宗再看一遍。
狄昭昭回憶起那日屋內淺淡的足跡,腦海里忽然就浮現虛影手持兇器的畫面。
一連串退後的足跡、並沒有跟上脅迫、最近的那幾對零散足跡……
「應該有小臂長,很鋒利的新刃。」
狄昭昭提出他的猜測。
「磨過的舊刃也鋒利。」游寺丞提出一種想法。
狄昭昭說:「如果是舊刃,即使磨刀,也只能磨鋒利,那些使用過程中碰撞留下的細小缺口,會讓平滑切口中摻雜有細小拉扯、毛邊的痕跡。」
仔細對比過幾十條劃痕後,狄昭昭的經驗,已經不止於兒時那些損傷的衣服了。
「從現場痕跡看,還真很有可能。」游寺丞皺眉思索著,他比劃了一個小臂長的武器,「兇手要是拿著把鋒利的武器,奮力揮舞,奚誠一個沒習武的文弱書生,為了躲避,害怕的後退。」
卷宗描述的現場情況就在面前桌上擺著,剛剛才看過,記得清楚。
這下,在場幾人全都聽明白了。
狄松實眸光犀利:「兇手持刀而入,此前卻沒有發出動靜,應該是死者自己開的門,一則刀能藏在身上,二來兩人定然認識,是熟人。」
甚至熟悉到兇手拔刀,死者都意外得沒來得及發出聲呼救,也許是不信此人會如此對他。
狄昭昭摩挲小下巴,像個小大人一樣分析:「那這樣說的話,除了去查新買的刀,還能再去查查那些沒法證明自己當日不在客棧三樓的友人。」
原本就散在外繼續排查的差役,立馬從大海撈針,變成精準撈魚,有了具體的詢問對象,同時搜索客棧中有無可疑的武器。
而新出發的一隊差役,則是去各大鐵匠鋪,武器鋪,打聽這把新售的兵刃。
路上,見識過那個冰碗的差役,就跟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秘密一樣,忍不住和旁人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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