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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先裕順著龐大人的提醒也回憶了一下,不想還好,這一想,不免嘖嘖稱奇: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陛下當朝說了,若狄菌還能再做出別的武器,有助收復北燕五城,每一個武器,或每收復一城,功勞絕不差她那份。許諾了一器一級,一城一級!」
這是文官集團絕不敢想的事,就相當於劃下道,給出標準來,達到就升官,沒有任何別的條件和限制。
這是什麼待遇?是只有衝鋒在一線的武將、在大戰時才有的待遇!
他還記得前不久,狄菌一身颯爽輕甲,來狄府拜別,準備前去邊關時的場景。
他差點都要認不出人了,哪裡是記憶中那個可愛甜妹?臉還是那張臉,聲音也還是那個聲音,但是底氣足了,說話果斷了,眼神堅定銳利了。
狄先裕腦子裡當即浮現出一個詞,紅氣養人,不,權氣養人!
那是被權利滋養過的氣勢。
連帶著狄森之前那個在家鄉被嫡母打壓的小可憐,都身板直了,再看不出曾經只能倔強跪著挨責打的模樣。
就是還是倔,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一起跟著姐姐去邊關。
既然勸不動,那自然是只能送行,狄先裕還拉著昭哥兒,也不管這會兒技術能不能實現,天馬行空的聊了聊很多現代的武器設想。
聽他說這些,龐大人也不免欣賞:「雷音織夢震天關,銳器鋒芒不可攀。女君匠心獨運處,千錘百鍊鑄神壇。雷音伯此行前往邊關,若真能因地制宜,制出威力更甚的武器,怕是要應了這詞中意,留下如匡氏夫人那般傳世之名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狄先裕再傻也能想明白了。
要打仗了,景泰帝這次是下了決心要收復失地,打仗打的就是後勤,消耗肯定大,國庫收緊,其餘一切都要為之讓路。
就好像一個家庭決定拿出所有積蓄去買房,其餘什麼出國旅遊、避暑度假等等不必要的事,都要暫時緩一緩,勒緊褲腰帶先存錢把房子買了再說。
狄先裕嘆口氣:「好事多磨。」
龐大人面容上也難免露出一些蕭索,他自然也是支持收復失地的,但他在格物學堂這事上,已經投入了太多心力了。
當一個人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足足數年時間都為了一個目標而奮鬥,但到關鍵時刻,被絆住了腳,說不定拖久了還會生變,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自然是五味雜陳。
龐大人因此鬢間都多生了些白髮。
狄先裕也感覺不得勁,這仗要是打個幾年,格物學堂就這麼一直拖著?
「說起來主要是還錢的問題吧?畢竟文官又不上戰場,總不能維持一個學堂的人手都抽不出來。」狄先裕問。
其實主要還是景泰帝的態度,但牽扯這份態度的,也確實是開支,「你也可以這麼簡單理解。」
因為要選出真正有格物天賦的人,所以計劃中對家境幾乎沒有要求,學堂會補貼,篩選考核要錢,路費要錢,學習要錢,住宿吃喝都要錢。
這可比一個大案要案攻堅會的幾十個人開銷大多了。
狄先裕想了想,提出了類似大學生助學貸款的想法。
「……這樣壓力就小多了吧?其實相當於朝廷不出什麼錢,而是讓學子們用未來學成後掙的錢養活自己。」狄先裕絞盡腦汁。
龐大人眉頭一壓,思索片刻,眉心的川字竟舒緩了幾分:「早就聽聞你在政策方面也有些巧思。」
那雙銳利的眼睛看過來,明晃晃寫了「暴殄天物」的幾個大字。
看得狄先裕只能沖他傻笑。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但總不能跟龐大人說這是上輩子的記憶,他只是拾人牙慧?
龐大人思索一圈,其實現如今國庫還是充足的,要不然景泰帝也不會如此氣勢。
只是打仗這個事,沒有人敢打包票說到底花多少銀兩才夠,很可能就在左右戰局的關鍵時刻,差了那麼一兩個月的物資導致滿盤皆輸,所以景泰帝現如今對所有耗資大的事,態度都很模稜兩可,能拖就拖。
龐大人蹙額:「這想法雖好,但怕是還不夠。」他點出關鍵,「如今這會兒,怕是只有能影響戰局的東西,能打動皇上了。」
狄先裕:「……」
皇上之前不是還挺大方的嗎?怎麼一打仗,整一個變成鐵公雞了?
狄先裕雄赳赳的去,嘆著氣回。
他待在書房敲腦殼想了一下午。
無果。
他真沒有什麼有利戰局的東西啊!!他一個程式設計師哪裡會打仗?紙上談兵都不會!看個閱兵都是軍事素養槓槓了。
他嘆口氣,看著看著空空如也的素紙,嘟囔道:
「崽啊,不是爹不幫你,是這鐵公雞的毛也忒難拔了!」
***
千里之外。
有一個扮作乞丐的老男人,趁夜色踉蹌跑上山,不斷回頭向後張望。
停在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觀前,用力拍打一座道觀的側門,急切:「靜悟!靜悟!!」
沒太久,側門打開,出來個道士,上下打量他一番:「出事了?」
又警惕地朝張招身後看,「沒帶尾巴來吧?」
「應該沒。」這乞丐打扮的張招,看到這個道士,才算鬆了口氣,咽了咽口水,才說,被他看管的那個點,不知為什麼忽然被發現,裡頭處理過的孩子全都被穿著官服的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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