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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發現場在一棵蒼勁的古樹背後。
稍微遠離了喧囂,但也不算太遠,有樹枝、花木掩映遮擋,是個僻靜好說話的地方。
如今這一整片,都被狄寺丞命人用圍線給圍起來了。
能遠遠看到一個趴在地上的身影。
地上很多血跡。
沒有太多打鬥的痕跡。
不過地上有很多雜亂、卻清晰的腳印。
這種第一時間的現場最為難得,一旦被人勘察過,就相當於一次破壞。
而對狄昭昭很關注的狄寺丞,知道小孩在家中稀泥地里,日日喊不同身高的人去踩腳印,後又津津有味地蹲著看。
更知道他在這方面,有十足的長進。
而今有如此清晰的腳印,連王寺丞都知道破案需要尖刀,狄寺丞又如何不懂?
狄先裕乖巧的站在一旁當鵪鶉。
狄寺丞問:「從腳印可能看出些什麼?」
仵作已經看過屍體,是被人拿硬物狠狠砸中了後腦勺,當場暈厥,流血過多而死。
砸人的那塊帶血的石頭,也在不遠處找到了。
可惜的是,石頭表面有過多的凸起銳刺,沒有找到屬於兇手的關鍵指印。
還有一些線索,狄松實已經有了初步的排查和訊問思路。
不過若能從足跡中,再多發現一些線索,那定是再好不過的。
若兇手還在現場,就藏在人群中。
線索越多,越有可能通過訊問直接找出兇手。
聽到狄寺丞的問話,大家也都看向狄昭昭。
狄昭昭鄭重的點點小腦袋:「雖然這些腳印有點亂,但是還是能看出很多東西的。」
這塊少有人踩踏,相對更為鬆軟的土地,讓足跡的痕跡,比狄昭昭看過的許多足跡都清晰,更不用說用煙墨法覆印留在卷宗里的模糊足跡了。
狄昭昭小臉認真,言之鑿鑿道:「有些更早更淺更舊的腳印就不說了,這些清晰地肯定是今天留下來的,圍線區域裡,一共有四個人來過,加上地上這個,一共是五個人的腳印。」
只勉強看出三種不同腳印的李姓勘察差役:「……」
只能看腳印大小,分出一個人腳印的眾多差役:「……」
「這是怎麼看出來的?」負責勘察的那個差役,頗有些不死心地問。
現如今,普通百姓鞋底用簡單實用的木匾或者是草編鞋底,耐磨又便宜。
而稍微富貴一些的人家,便會用棉布、絲織品、炮製好的獸皮來當鞋底,穿起來柔軟舒適。無論繡樣還是裝飾,都在鞋面上。
為了不硌腳,鞋底都無裝飾,追求軟和柔,也就是連輔助判斷的花紋都沒有。
只有一個空空的輪廓,這對許多人來說,其實尤為困難。
就像是給一百隻品種大小本就差不多的豬,統一美白拉滿,磨皮拉滿,還把關鍵的豬鼻子豬眼睛馬賽克,再讓人去區分這些豬。
大多數人都得暈菜。
怎麼看出來的?小昭昭歪著小腦袋,認真想了一會兒。
他指著一組腳印,認真教道:「你看邊緣的細節,觀察走路重心的變換,每一步的遠近,還有腳印中不同區域深淺分布,這些都是比較好看的。」
還貼心的舉例:「比如這個人,就是很慢的走過來,然後慌亂快步退著往後跑了。」
「這也能看出來?!」
第37章 難不成長了天眼
「這也能看出來?」
圍線內外, 正在忙活的仵作、用天虹顯微燈找細節的差役,手中飛快書寫做著記錄的錄事……
不管手頭有活沒活,其實見狄昭昭來了, 都分出一縷心神,豎起耳朵。
聽到狄昭昭說的話。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還是年輕的方小石壯著膽子問道:「小郎君,你這是已經學會還原兇手作案過程了嗎?」
「啊,」狄昭昭有點茫然,頭頂簪的那朵小花,都跟著無辜的搖了搖,「只是看腳印啊, 看看是怎麼走路的。」
「這不就是嘛……」方小石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 平復心中翻湧的情緒。
要說震撼最大的,定然是如方小石這般的普通差役了。年齡越大,這份感慨和難以置信, 就越深。
他們能在狄寺丞手下做事, 其實已經屬於大理寺差役里相對優秀的, 但若真要論起破案來,能起到作用的, 更多還是靠鐵腳板,摸排、蹲守、抓捕……
難道他們不想往上晉升當捕頭嗎?抓了一輩子歹人, 難道真不想手下帶一批人, 獨當一面, 親自主審破獲案子嗎?
當然不是不想。
小偷小摸那當然不算,誰想破, 硬是去蹲守, 總有一天能人贓俱獲。
但凡難一點的案子, 沒點硬本事是真的不行。
大理寺破案,或者說全天下衙門破案,都是一個套路——去猜作案過程,然後「審」嫌疑人。
若說得再直白些,就是把可疑的人帶回來「詐」
拎著一點點線索,比如目擊證人、遺落在現場的衣服碎片,沒有不在場證據……來回審訊,你為什麼出現在那條街?去做什麼?現場為什麼會有你的衣服碎片?你鄰居說你沒回家,那晚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大部分普通人,經驗都是比不過常年辦案的差役的,若是妄圖編造一套應付過去,多半會出現前後證詞矛盾,慌亂,邏輯和官差掌握的線索對不上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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