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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下來,讓人喘息不得,好像密雨鋪天蓋地砸下來,冰涼涼的打在人心頭。
關鍵是還真的沒有追責。
狄昭昭咽了下唾沫,總算明白為什么爹爹從前那麼怕祖父了,他緊張得好像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狄昭昭硬著頭皮答道:「我有提醒他下次注意。」
狄松實聲線平直,不辨喜怒:「你是不是總覺得自己本事強,會的技法多,不管遇到什麼情況,總能有辦法破掉案子,抓住兇手?」
狄昭昭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祖父的表情,連忙收回了家裡那套哄人討饒的想法。
他思索著祖父說的話,喉頭滑動,背脊發汗,只覺得被戳破了那點驕傲的小心思,最後只認命道:「我之前可能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但以後肯定不敢了。」
他再厲害,也是需要有人執行,有人配合的。
他服了軟,狄松實卻絲毫沒有要放過的意思:「嚴大壯這種人,有過殺人劫財的先例,若真的逃竄了,也不會就此甘過平庸的生活,多半還會重操舊業,害人性命。我等官差的一時疏忽,便是鮮血和人命。」
狄昭昭想到這種可能,心跳變烈,不由攥緊衣袍邊的指節。
他語氣堅定下來:「我一定處理好,不讓這種事再發生。」
狄松實這才放緩了語氣,教了他一些恩威並施的御下之道,最後才嚴肅道:「不管周忠是什麼問題,態度不端正就要改,若是能力不夠就退回去,水平稀鬆在大理寺就是謀財害命。」
狄昭昭出來後,都還感覺背脊緊繃,懾於一種強大的氣魄和壓力中,額頭都緊張的冒出細汗。
往回走的路上,理清了思緒。
他回去便喊來了負責排查的小隊隊長項肅,這也是大理寺的老人了,這次聽說他升任來,十分積極的爭取到調到他的手下。
項肅被問得冷汗連連,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有多放鬆,自從如願調來狄昭手下,又一連輕鬆得了好幾個功勞之後,人都下意識散漫了。
明明是新組成的班子,但他對手下差役能力了解不夠,排查布置得也不嚴,錯過了一個分明能一擊即中的大好良機。
若非上官本領過人,這案子怕是就要斷在他手裡了。
項肅不由老臉一紅。
在狄昭的長久注視下,他下意識的深呼吸,手心都不由發汗,當即保證道:「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類事。」
狄昭表達到位了,也不過分強調,只不偏不避的與他對視,而後說:「處理好了來找我匯報,同時再交一份日後排查如何避免此類情況的文書。」
項肅神色一苦,卻也不敢辯解。排查情況複雜,每每面臨變化多樣的情況,當然不可能一份報告說盡。要他一個武夫寫咬筆桿的文書,這是要他長個教訓,日後再不敢如此散漫。
「屬下明白。」項肅乘興而來,緊繃著神經匆匆而去。生怕狄昭昭不滿意,要知道能調過來,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會?
這才短短時日,就得了多少功勞,多少銀兩?若是辦砸了,還不知多少人要看他笑話,惦記他屁股下的位置。
送走了項肅,狄昭也思索著日後該如何御下,別看他冷起臉來有點嚇人,但實際上他知道自己性格開朗也寬和,並沒有像是面相一樣冷硬。
很快大理寺的官差們就感受到狄昭昭的改變。
嚴格。
他性格如舊,無事時依舊還如往常般隨和,功勞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分與手下,但只要涉及案子,事無巨細,要求十分嚴格。
嚴格要求自己,也以此為標準嚴格要求手下的差役,再不似從前孩童時那般兒戲。
上官的作風和要求,往往影響著他的下屬。當將軍的血性十足,手下的兵自然勇猛剛強。當主將的人若沒有進取心,得過且過,手下的人自然散漫混日子。
當狄昭對案件嚴格,容不得一點沙子,手下差役在辦案時都不敢不打起精神,不敢有一絲輕忽。
散漫之風很快肅清。
在狄松實這個嚴師的教導下,狄昭以驚人的速度成長,帶領著磨鍊出來的隊伍,短短數月,就打出了四方皆驚的威名。
雖然忙得腳不沾地,偶爾還會被祖父抓到跟前去訓,但狄昭昭倒也樂在其中。
不過他怕是沒想到,自己遭的這份飛速成長的磨礪,還與他那不靠譜的爹爹有關。
牛武志看著加快腳步溜走的狄昭,回頭笑著對狄松實道:「您不給解釋解釋?我瞧著最近咱們小神探都有點躲著您走了。」
他把一份名單放到狄松實桌上。
狄松實搖頭:「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昭哥兒又不會怨我。」他輕笑著,「不過這副緊張的模樣倒也稀奇。」
狄松實深知二郎那書給昭哥兒揚名的同時,也將人架到半空,若拿不出讓人折服的實力,怕是要遭人閒話,甚至詬病,這才狠下心來用這種最快的方式教導孫兒。
他拿起那份名單看著,不免自豪笑道:「昭哥兒進步的速度倒是超出我預料。」
「您也不看看您要求多嚴,平日有多凶。」牛武志感慨道,要不是跟大人年頭久了,他都有時候要緊張的冒汗。
「那也是他成器,如此苛責和要求,都不叫一聲苦。」狄松實將名單查看過,確認邀請的各方好手都能如期進京,參加這年的大案要案攻堅會,心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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