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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
最擅長砸人力物力用「窮舉法」的他,也都不敢想用這樣瘋狂的方法,從一群指紋里比對出一個指紋,尋常人可能要花七八天時間,大概率還是無果,有點技術的,也要不少時間,哪裡敢這麼辦案子?
他先微微給聶尚書捧了一下,緩衝了一下他的情緒,也算給了他點面子,這是他性格,也算是他的為官之道。
聶尚書表情一變。
但不等他說話,王侍郎就話鋒一轉:「但是普通人不行、尋常情況不行,不代表狄世子不行。」
他淺淺給聶尚書墊了一下,就開始對他的冰糖葫蘆款政績許願樹大吹特吹:「聶尚書怕是不知,狄世子有一雙能辨微毫的銳眼,被狄世子這雙眼睛送到午門斬首的兇犯,應當比兵部留京任職的人數都多了。」
「被砍掉的腦袋全都掛起來,當燈籠點的話,應該能掛滿整條正陽大街。」
殿上異常的安靜,感覺好像有一股冷風吹進來,從褲腿往上鑽,直涼到背後心口處。
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為什麼沒聽說過?
王侍郎繼續說:「除了窮凶極惡,午門斬首的。狄世子所抓死刑犯,關押長達二十年的罪大惡極之人,如今也關滿了刑部牢房。」他頓了頓,給大家透露了一點刑部下半年的工作,「刑部正商議要不要申請新建一處地牢。」
這裡王侍郎用了一點誇張的手法,當然不可能都是狄昭昭一個人做的,但確實是狄昭昭出現後,原本綽綽有餘的牢獄,如今已經處於超負荷狀態了。
原本獄卒算是油水多,壓力小,相對清閒的差事,如今個個喊苦,巴不得找個人替自己,趕緊換出來!太累了!
這次連狄昭昭都有點驚呆了。
他竟然已經抓了這麼多壞人嗎?他怎麼都不知道!!
一個案子砍一兩個,一個案子關幾個,不多啊!怎麼總的算下來,竟然這麼嚇人?
他感覺自己都好像要變成砍頭狂魔了,難聽,嫌棄。
王侍郎繼續說:「聶尚書對震動京城多年的連環酒樓縱火案有印象吧?狄世子當時年幼,就能從燒成炭的房間中辨認出兇手的指印,憑藉兇手的足跡,就辨認出兇手慣用左手的特徵。」
這案子過去好些年了,唯一的兇手也伏誅,倒是沒什麼風險,也算是脫離了大理寺向外披露案情的保護期。
狄松實也補充道:「原本認定為兩個人同夥作案的錯誤信息,也是他勘破的。」
「對對對,我怎麼把這茬忘了。」王侍郎一拍腦袋,「即使換了鞋,再倒著走,當初尚且年幼的狄世子也能辨認出來,這是同一個人的足跡。」
王侍郎知道說技術大概率說不通,說了很多人也聽不懂,他從來都是會和人打交道的性子,直接改說真實的事跡,殺穿的一個個案子,揪出的一個個兇手,砍掉的一個個腦袋,無疑是最明晃晃的證據。
「這……」聶尚書唇角囁嚅,只感覺方才的言語和質疑有些蒼白無力。
殿上眾人,也是聽得一陣陣頭皮發麻,感覺天靈蓋都要被沖開。
狄昭昭看了一眼聶尚書,又繼續說起來。
他原本是帶著一點點情緒的,但隨著回憶案情,他的情緒才真的逐漸染上慍怒。
就是這些蛀蟲,為了一點錢財,置邊關將士生命於不顧,那些次等的武器都是發給最底層的兵卒的,尤其會被范澤言安排去一些非核心的、不受重視的區域。
即使不是主戰線,難道他們就沒有守衛這個國家,保護身後百姓嗎?當兵器被迎面砍斷,當箭矢被對方甲冑輕鬆崩裂,成為敵軍刀下亡魂時,可會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只因為寂寂無名,只因為不在主戰場上,就只配悄無聲息的死去,甚至還要被人評一句軟弱孬兵嗎?
整個組織下面的人,有三成左右是蕭徽探查出來的,其餘有五六成則是依靠他們活動時留下的痕跡,一層層扒出來的。
但凡有交集,交集處必留有痕跡,人類活動的本質就是各種痕跡的交換。
眾人安靜地聽著,也不知是什麼默契,沒有人再對狄昭昭提出質疑,覺得他年歲稚嫩,辦事不牢靠,反而屏氣凝神,聽得認真。
聽著聽著,也逐漸習慣了,在心裡發顫的同時,竟不得不承認,一點點查出來的東西,還有防不勝防的手段,是極為有吸引力的。
若他們手下有狄昭昭這樣的人才,許多人只想到這一處,腦子就瘋狂運轉起來,腦袋發燙的同時,腦子裡不由浮現:政績,政績,政績;升遷,升遷,升遷。
其實當底層的人查清到一定程度,中層的人就藏不住了。
就好像一池魚塘里的魚,把最多胖頭魚都撈起來了,剩下幾隻水蛇也就無處藏身,一眼可見了。
「第一個暴露的中層,是這個代號烏頭狼的人,乃太原王家三房庶子,行七,名王之節。」狄昭昭看向蕭徽和祖父,「到了中層,只靠痕跡物證就不夠了,師父抓了一些人,進行了審訊。」
最底下一層的人,因為人多,且要做事,所以留下的痕跡多,痕跡雜,甚至還有一些固定的規律,好搜集。
相比之下,中層的人就沒這麼簡單了。他們人數少,因為大多是指揮人幹活,出現的頻次少,留下的痕跡也少,甚至有些遠程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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