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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定身的話,能把蝗蟲吸引過來也是好的!
他甚至飛快想到:「那飛蛾撲火,是不是也是這個趨光性?」
鹹魚:?
鹹魚卡住,他怎麼知道蝗蟲有沒有趨光性?飛蛾撲火不是講自取滅亡的故事嗎?
狄昭昭又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為什麼蚊蟲會有趨光性?」「那之前不動的,是避光性嗎?可那樣的話該飛快跑掉才對?」……
鹹魚:「……」
以他的知識水平,和文化水平,現在腦子裡只有:世界以十萬個為什麼吻我,我回之以一臉懵逼。
恰好這時,處理完驛站動靜的狄松實帶著狄明回來。
知曉狄昭昭是為嘗試對付蝗蟲的新辦法,狄松實心中微軟,但他面上不露,畢竟教育孩子不能只撿著好的縱容,避開不好的,該說還是要說,尤其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小昭昭最怕的就是冷著臉的娘親和祖父了。
他都不敢去看祖父的臉色,乖乖應道:「我記住了。」
他心虛地扯了扯祖父的衣擺:「祖父,我知道錯了,下次要是再想做什麼,一定會謹慎的。」
狄松實被這樣一扯,黑臉也都裝不下去了,輕撫小孩烏黑的發頂:「祖父也不是說你這樣嘗試不好,若沒有這樣的勇敢嘗試,也不會有那麼多巧思和長進,但凡事都要思慮周全,冒險易失足,穩妥方可長行。」
狄先裕在一旁看著。
只覺得昭哥兒簡直是一招鮮吃遍天下。
同樣的招數,怎麼他用起來不行,昭哥兒用起來效果這麼好?
鹹魚想不通。
狄昭昭望向祖父,有點擔憂地問:「祖父,朝廷有辦法幫雲州的百姓渡過這場劫難嗎?」
狄松實看看這前後來找自己的父子倆,不由一笑。
即使有時候二郎看著不靠譜、偶爾還氣人了點,但性子確實是極好的,要不然也教養不出昭哥兒這樣純真至善的秉性。
他在屋裡的桌旁坐下來,對著三雙看過來的眼睛,徐聲說:「其實咱們已經有不少治蝗的辦法,不論是先人留下的《捕蝗圖冊》,還是前朝整理成書的《治蝗全法》里,都記載了許多治理蝗災的辦法。」
他頓了頓,又說:「比如『溝坎法』,在地頭路邊事先挖好深溝,用工具把蝗蟲驅趕進溝里,再加土活埋。」
「除了這類對付蝗蟲的辦法,還有一些行之有效的政策,比如《齊書》中記有『詔募民捕蝗,給菽米』用糧食來促進百姓捕殺蝗蟲。」
狄松實聲音沉穩,不疾不徐,聽著就讓人感覺心安許多。
但他沒說的是,除此之外,方才二郎還與他說了許多新奇的想法,如堆火焚蝗,甚至還有「要不試試看蝗蟲能不能吃?」「萬一好吃呢?」這般虎狼之詞。
聽著聽著,狄昭昭烏黑的眼睛都亮起來:「所以不用太擔心,有這麼多方法,會沒事的吧?」
「本應如此,畢竟此次蝗災當地官府發現得早,處理得也及時。」狄松實眉頭不自覺擰緊了些,「偏出了雷擊宮廷樹這一樁事。」
他有多年為官經驗,最清楚人大多愚昧,會被周圍的聲音裹挾著走,會被流言蜚語牽著鼻子走。
如今在回京半途,都能聽到如此激烈的流言。
他幾乎能想像,雲州百姓此時是什麼模樣。
定然有人自以為是,煽風點火。又或者六神無主的迷信傳言,盲目跟從地製造慌亂,
……
雲州。
利陽府,塞東縣。
婦人的神情萎靡了許多,似乎有些日子沒睡過安生覺了。
她站在壕溝前,不斷拍死從土裡鑽出來的蝗蟲。
她抬眼,只見村里人都在忙碌,即使是小孩,也在幫忙趕蟲。
她神情麻木又無力,只能看到到處都是蟲。
田地兩邊有兩條溝。
村民們從一頭往另一頭趕,把蟲全部都趕到溝里。
一趟下來,足足夠半溝的蝗蟲!
立馬有壯漢揮舞著鐵鍬填土,把這些蝗蟲埋上,若有健碩的、翅膀初成的蝗蟲從土地鑽出來,婦人下意識「啪」的一下,麻木地將其砸死。
埋好後,村民們又從這一頭,把蝗蟲往對面那一頭趕,繼續埋上。
如此往復,挖出的深溝都填滿了,但放眼望去,地裡頭還是有蝗蟲。
「再來一趟。」疲憊的聲音說。
這種疲憊不僅是身體上的,更多在心理上,面對無窮無盡的敵人,人真的會逐漸生出絕望,就好像在海面上落難的孤舟,完全不知道到底要劃多久才有希望看到岸。
「再來,再來,這要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有人恨聲說,「這是天罰!天罰!縣城裡都有人說了,雖捕得一斗蝗,又生百斗新生蟲。」
「咱們在這裡費盡力氣,又有什麼用?咱們打一隻,出十隻,咱們殺一斗,天又降百斗!能有什麼用?!」崩潰的男人抱著頭蹲下痛哭出聲。
「咱哪裡斗得過老天?」
「縣裡是不是已經有人去堵衙門了嗎?與其費力氣還越抓越多,不如一起去?讓皇帝老兒下那個什麼罪的書,求老天原諒。」
「咱們按照官府說的,卻越抓越多,你們說這是不是蝗老爺在發怒?我聽說隔壁村已經偷偷設了神龕,已經開始祭祀祈禱了。」
「咱們要不要也設神龕求一求?皇上惹了天怒,咱們好好求一求,說不定會可憐可憐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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