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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髒兮兮的漢子頓時僵硬。
他身邊年輕點的那個,聽到這番話,眼眶一下就紅了:「對對對,咱還是別去打擾他們了,王叔、李嬸他們都還在等消息呢!」
再沒有人提要進去找狄昭的事,但胸腔里的複雜的情緒哪裡那麼容易平復?哪裡那麼容易釋懷?
「要不回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吧?這可才是攻堅會第一天,狄昭大人比書里寫得還厲害。」
一下得到了大家的認同,他們誰沒體會過那種漫漫長夜裡渴盼光明的燒心撓肺的焦灼感?
離開大理寺後,帶著難以言狀的激動心情,紛紛朝著自己住所的方向趕去。
第166章
京城南, 銅定巷。
兩家人快步往回趕,有些雜亂的街道擋不住他們激動到連連跨出的腳步,各種混雜的氣味也不能讓他們在意分毫。
他們眼眶發紅, 呼吸顫抖,快步邁入了一間掛著「悅來客棧」牌匾的略舊三層小樓。
明明不是飯點,但客棧的大堂里,卻坐著不少人。
隱約能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
「當真是京城局,大不易。同樣的銀子,在我們太倉縣都可以住最好的客棧,京城裡只能在這菜市口的客棧,樣樣都要花錢, 我怕是要準備啟程回鄉了。」有一身穿長衫的白髮老頭嘆氣。
「還是儘量省省, 我在衙門裡相熟的捕頭同我說,有沒有當事人配合的舊案,難度和效率可是天壤之別。既都來了, 還花銷不凡, 此時放棄豈不是功虧一簣?」身著青衫的中年人眉心都有深刻的川形紋路, 他道,「找點活計乾乾也行, 咬咬牙總能撐過去的。」
有人在討論手頭的銀兩,或許是某些人孤注一擲拿出的畢生積蓄。
也有人在討論這次參加攻堅會的人員名單, 說著各種道聽途說的消息, 這個人擅長什麼, 破過哪些案子,那個人又是從哪裡來, 和誰家的案子最為契合。
他們內心焦灼, 除了等待又無事可做, 只好成日成日在大堂點上一壺茶水,聊著這些與他們案子有關的事。
也有人聊起被叫走的那家人,有些期待,又有些惴惴不安道:「方才何家的被人叫走了,你們說大理寺找他作甚?」
「張家的不是出去做活了嗎?算算時間也該回了,而且去送茶水的眉夫人怎麼也沒回來?」
在低嗡嗡的聲音中,忽然有一道急匆匆的洪亮嗓門打破了氣氛,猶如驚雷炸響:「破案了!!破案了!!」
原本大堂里說話的人,都停了下來,齊刷刷轉頭朝著門口看去。
從客棧門口進來的,正是他們一道的何、張兩家的人。
「狄大人一口氣破了四樁案子!」張家漢子氣也不喘的喊,語氣激動萬分。
是的,在他眼裡,三個都認出了人,甚至是從未出現在卷宗里的嫌疑親屬關係,最後那個多半只是暫時沒認出罷了。
對衙門來說,案子還需要抓捕嫌疑人,審訊,順著新線索找到更多對應證據,寫卷宗等等步驟,但對受害人來說,當回憶起對應的面容時,許多曾經不在意的小細節都會在腦子裡湧現,那些不對勁的細小舉動,那些憎惡怨恨的眼神,那些得罪過人的恩怨……
當即有婦人忙上前,拉住何家婦的手,急切道:「何家妹子,你跟我說說!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咱兩家的案子這麼像,是不是我家的也能有信?我最近日日夜夜夢裡都是我爹娘死前的畫面,他們恨呀,他們死都不能瞑目。那騙子誆騙去了我們縣那麼多家的家財和性命,他該下地獄的啊!!」
婦人舉止間還能看出大家閨秀的痕跡,卻穿著普通便宜的布衣,手也有些糙。
大堂內幾乎是瞬間亂成一團,嘈雜得堪比不遠處的菜市口。
等張、何兩家人說清楚了今日忽然被叫去大理寺的見聞。
老舊客棧大堂里,許多人捂著胸口,感覺心裡都噗噗直跳,疲憊的眼睛裡迸發出光芒。
來對了!
他們這次京城真的是來對了!
他們又急、又忐忑地不斷追問:
「你是哪天去遞交的案子來著?」「小大人可有說些別的?」「我們當時可是一起去的,應該是分在一起了吧?」「那差役真說狄昭大人回去繼續看我們的案子了嗎?」
又或者原地踱步,自言自語:「可以的!那麼難的案子都行,我這個肯定也可以的!」
大家並不知道大理寺內部如何運作,也不明白官差眼裡案子的難度和普通人眼裡的衡量標準完全不同,但紛紛試圖用自己的方式的安慰自己,求得一絲希望,撫平內心的焦灼。
求神拜佛莫不是也。
類似的事情,在另外一家稍好些的客棧同樣出現。
眾人的精神都振奮起來,拜著菩薩希望下一個就能叫到自己,又或者原地走來走去念著狄昭的名號,或者琢磨著能不能送送禮,走走關係,讓自己案子往前挪挪?
大夥的精神振奮起來,而在大理寺滿腔激動情緒無法抒發的三家人,在回來與同病相憐的友人分享過後,情緒釋放出來,心情卻有些低落。
關起門來,相擁痛哭出聲,又或默默一個人縮到被褥里無聲啜泣,釋放著壓抑多年的痛苦和委屈,摻雜著滿腔的悲憤和不甘。
個中情緒紛繁複雜,不足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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