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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詐上一詐,案子也就七七八八了。
能破的就破了,不能破的,基本也就陷入僵局了。
這種方法,根據摸排的仔細,衙門是不是肯出大力氣詢問排查,還有當地捕頭的審訊經驗代代師徒傳承是否完整,當地的人際關係是否複雜……大約能破二到五成左右的案子。
這便是天下九成以上的衙門能做的事。
這也是為何叫「審案」
大多案子是審出來的。
而能力更強一些的官差,就能根據零碎的線索,還原一部分案發過程。
有了整個案發過程,破案的效果、效率就極為驚人了。
但這種需要敏銳、邏輯、空間感的推理,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不是誰都能把複雜的邏輯環環相扣,想得清清楚楚,一旦有問題,還能馬上指出來。
線索千絲萬縷,兇手可能做出的選擇千萬萬。
但凡推理錯一點,受審中的兇手便會信心大增:「我可沒這麼幹!」原本能抓到、快要撐不出審問的兇手,就有可能因此翻盤,逍遙法外,案子便會陷入僵局。
故而但凡天賦差一點的,前期的成長便會極為艱難,畢竟誰能屢次承受這樣的打擊?
等到最後,能傳揚出名聲來的,便就是「神捕」「神探」了。
即使是現代,這種有推理還原犯罪現場的能力的人,也絕對是警隊寶貝,能被稱一聲「專家」,不帶貶義的那種。
而這種能力,忽然出現在一個小豆丁身上,如何能讓人不啞然?
但只要一想到狄昭昭在看指印上的天賦,還曾經用腳印找到過斷手的左撇子老頭。
如方小石這種年輕的差役,還真不敢胡亂說什麼類似「哈哈哈你可別騙人了。」「你就吹牛吧!」之類同僚間調侃的話。
誰不知道,狄寺丞把人喊來,就是看中了小郎君的天賦?
只是當真太嚇人了些!
上次還需要有足跡相似的人比對著看,這次竟然就直接張口說起人是怎麼走動的了。
這和當時在現場「看」見,又有什麼差別?
旁人心中震盪。
小昭昭卻沒太多感覺。
人是很難察覺自己擁有的東西有多珍貴的,就像聰明的學生會理所當然的覺得「只要掌握方法,願意努力,考211其實不難」;就像是普通人從不覺得自己身體健康,智力正常,能跑能跳是多寶貴的事一樣。
繫著漂亮花布,簪著鮮亮小花的昭昭,小臉疑惑地轉頭看爹爹。
那小表情,仿佛在問「這看不出來嗎?」
狄先裕:「……」
鹹魚望天.jpg
別看他!
他不會!!!
別說這種空有輪廓的凌亂腳印了,給他一盆紅燒豬蹄,他都不一定看得出來豬蹄來自幾頭豬。
狄寺丞深深看了一眼這對父子,沉穩開口道:「昭哥兒說說看,地上這些腳印分屬哪四種,又是如何行進的?」
他頓了頓,指著小昭昭剛剛說的那片腳印:「先從這一塊說起。」
狄昭昭乖巧的點點頭:「好。」
這片足跡,有三四串朝前走的腳印,相互還有交叉踩踏重疊的地方。
甚至足跡的深淺、內里壓痕,甚至輪廓形狀,給人的感覺都完全不一樣。
專門負責勘察腳印的這名差役叫李當勇,這手本事還是拜師從一位老捕頭那裡學來的,屬於典型的師徒傳承。
相比陶老的自學成才,他的學習環境更好些,不過陶老也有優勢,他考過科舉念過書,可以讓大理寺尋些書來琢磨學習。
其實李當勇已經算是青出於藍了,但這會兒還是走過來,很是困惑地等著狄昭昭講,想看看狄昭昭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畢竟在他看來,這是好幾個不同的人,先後往林子裡走。
「那就從第一個腳印開始說起吧。」
狄昭昭小臉認真,走到起點:「這人先在這裡站了一小會兒,可以看到這對腳印分立左右,重心也在中間……」
眾人不約而同點點頭,發出「確實」「沒錯」的聲音」
小昭昭邊指邊說:「然後這個人往前走,走得很慢。可以看到這幾個腳印比咱們正常走會深一點,輪廓很清晰,每一步都踩的很紮實……」
他邊說,安錄事飛快的記錄,還有年輕的差役,被支使著,拿著小竹片往一旁地上插,做標記。
在距離趴著的死者和仵作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狄昭昭說:「走到這裡,這人就停住了,然後驚慌的往後撤步後跑。」
「為什麼這麼說?」李當勇聽到這裡,趕緊指著前頭的腳印問:「這個腳印也很像他的。」
問得很積極,也不奇怪他能從幾個差役中脫穎而出,接他師父的班。
但積不積極,和水平如何,有時候還真不能畫上等號。
狄昭昭看了一眼他指的那幾個腳印:「那是另一個人的,這兩人鞋底很像,腳的大小也差不多,所以你看混了。」
狄松實聽到「兩人鞋底很像」立馬就警覺起來,除了盛家家僕統一制辦的衣服和鞋,這一園子達官顯貴,怎麼會有很像的鞋底?
要知道昭哥兒口中的很像,可和他們覺得的很像,完全不一樣。
那絕對是驚人的像,狄松實對這一點深有所感。
再結合小昭昭所講,他腦子裡幾乎都要直接湧出當時場景——盛家席間伺候的侍女,偶然發現林間有人,還是趴著,小心湊近看,卻被血嚇得驚呼一聲,倉皇后撤而逃。而後另一名地位稍高些的侍女,聽到匯報,又走同樣的路前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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