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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是見過蝗災難民的人。
京城中各處,皆見此景。
知道些許內情的人,不似姜公一般抱著隱秘的期望,此刻,除了震撼,只剩下一片奇異的寂靜。
畢竟誰會真的覺得,有人能如神祇般操控天雷?
甚至只用了平平無奇的長棍、和看起來柔軟拂柳的纏絲線?
寂靜,
但凡知道京郊搭建高塔是為了引去雷電的,在看到遠處半空中被雷籠罩的高塔後,都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而皇宮中。
用千里眼、看得更真切,看得更清楚的眾人:「……」
他們眼睜睜看著雷劈下來,看著雷霆之力在高塔中肆虐,眨眼間,高塔通體黝黑,猶如焦炭。
即使只是遠遠看著,好像都能聽到它被雨水沖刷發出的滋滋聲,聞到上面散發的焦糊味。
天雷真的被用那個奇怪的鐵棍和纏絲線,引到了京郊高塔頂上,順著磨尖的鐵棍往下鑽,分毫不差。
天地,本是用來敬畏的。
天地君師親,天地甚至排在首位。
如今……
看著千里眼鏡筒中傳來的畫面,大家好像一瞬間失了聲,變成了不會說話的啞巴,連動作都下意識放輕放緩。
就好像,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或許是怕驚動了引雷棍的效果,又或許是怕驚動了制出此物的狄家父子。
倒是狄先裕和狄昭昭,對此很平靜,甚至有點不滿意。
狄先裕只要一想到這玩意安裝在各個高樓大廈頂端,就有點不寒而慄,那就真的不是避雷針了,是找死針。
狄昭昭也覺得這個效果,比預計的,比在爹爹腦袋上碎畫裡看到的差好多。
他有點糾結,問:「不應該啊,這個高塔怎麼被劈糊了?」
按照做引雷棍最初的想法,應該是雷被引來後,先進入長棍,再順著一根根銅絲分散,先被削弱,再導入大地才是。
狄昭昭納悶的又舉起千里眼,朝遠處的高塔看去。
黑黢黢的一團,眾所周知,黑色的東西是比較難看清楚細節的。
所以狄昭昭瞪圓了眼睛,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他抬頭問狄先裕:「爹爹,高塔怎麼被劈糊了?」
鹹魚:「……」
這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避雷針雖然原理也是引雷,但人家功效確實是避雷,但現在,好像真的做成引雷針了。
避的效果估計還是有,要不然高塔的樣子可能更悽慘,甚至直接塌了。
只是不多。
狄先裕很想得開,反正這樣也能用,保留這種雷霆的恐怖力量,效果說不定會更好。
「第一次做,有不足是難免的。」鹹魚揉揉小孩腦袋夸道,技術指點確實沒辦法,但哄小孩的話他是信手拈來。
屋內眾人:「……」
怎麼糊了?
不足?
聽起來好像很謙虛的樣子,但怎麼聽著就是感覺這麼奇怪?
天雷都被你們父子倆引下來了,還指哪兒劈哪兒,還能有什麼不滿?還有什麼可以挑剔的?
景泰帝已經許久未曾睡一個踏實覺了。
他想要當明君,想要成為千古讚頌的帝王。
卻在愈演愈烈的壓力下,不得不為了平民憤下罪己詔,明知道沒有用,明知道若下了罪己詔蝗蟲還止不住,他會陷入更為糟糕的境地,背上難以磨滅的污點。
但為了雲州官員能再多幾分統治力,傳達下去的政令能更有說服力,為了百姓不至於徹底落入絕望放棄抵抗,他短短半月內,連下了兩道罪己詔。
猶如親握匕首捅入臟腑,那匕首,還是他想要盡力庇佑的子民遞上,其中酸楚,自是難言。
「轟隆——」
「轟——!!」
在電閃雷鳴中,景泰帝放下千里眼,看向遠方半空。
他壓下翻湧的情緒,問:「此物神通威然,竟還有不足之處?」
狄昭昭點頭:「有的!」
他看向狄先裕:「咱們本來想的是,讓引過來的雷電,全部傳到地下,這樣地上就不會有人受傷了,也不需要清空周圍了,對吧?」
不僅引雷,還直接使其威力全無,不能損人分毫?
眾人忍不住跟著狄昭昭一起轉頭看向狄先裕。
鹹魚:?
什麼對吧?
這難道不是你小子想的嗎?
還是他又在什麼時候不經意間說漏嘴了?
狄先裕繃著臉,心噗噗的跳,但詭異的,竟然覺得這個場面熟悉,好像也不那麼嚇人?
在大家驚訝、好奇、疑惑、震撼的目光中,狄先裕努力讓自己淡定地點頭說:「本來是這樣計劃的沒錯。」
他人高腿長,表情「淡定」,語氣還似乎有一種天然的信任,好像此引雷而來的神器,真能做到化雷於無形。
並且還是「計劃」好的。
景泰帝:?
已經僵成石雕立像的眾臣:??
景泰帝語氣都變得有點艱難,且謹慎地問:「所以此物若再精進,不僅可以縱天引雷,還能化解雷霆之力於無形?」
狄先裕卡了一下。
為什麼避雷針的功效,用文縐縐的話這麼一說出來,就好像一下子就變得高大上起來了?
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於是他說:「理想狀態下,應該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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