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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侍:「……」
那要是夫人問,他該怎麼說?
狄昭昭沒一點煩憂,等到了大理寺,喜慶火紅的小孩飛一般的往裡跑。
等進了衙署公房,遠遠看到伏案的狄松實,小嗓音興奮道:「祖父——」
這聲,中氣十足。
狄松實連頭也不用抬,就知道孫兒現在肯定正朝他飛奔而來。
「啪」的一聲撲進祖父懷裡。
狄昭昭小眉頭一皺,把祖父有點涼的手拉進自己的絳紅色大氅里,捂起來:「祖父你手怎麼這麼涼啊?」
一點都不懂照顧自己!
狄松實手被一片暖烘烘的熱氣包裹,很快就暖和起來,他熨帖道:「手露在外面寫字,難免發涼,祖父不冷。」
狄昭昭才不信:「我就沒有啊!我才寫了好久的字,手也沒有涼。」
他把自己暖乎乎的小手放到祖父脖頸:「是不是很暖?」
小孩念念叨叨,要多穿衣服,不可以貪方便,要把炭盆燒得暖暖的,不可以貪涼嫌悶要吹風……
全是大人在他耳邊念叨的話。
祖父被當小孩教育,神色有點不自在。
誰能有這個年紀的小孩火力旺?
還穿著許多層衣服,裹得跟球一樣。
狄松實岔開話題:「昭哥兒可是為了書生墜樓一案而來?」
狄昭昭念叨的聲音戛然而止。
對哦!
狄昭昭連忙坐直,昂著頭看祖父:「有新的線索了嗎?」
狄松實道:「證據暫時沒有,但有些疑點。」
狄昭昭去參加靜思學堂的畢堂考,大理寺這邊自然也不會閒著。
既然覺得還有疑點,那就按照老一套的辦法,該派出去排查的派出去,整個客棧里的住客,該詢問的都要詢問,然後再把死者的關係網,全都摸一遍。
還有很值得排查的一點,烏香膏和烏香塊,是從哪裡來的?
聽起來很複雜,工作量很大,但這也是大理寺差役們的日常了。
實際上,很少有案子能一擊命中,直接抓住兇手。
大部分都是一條條路去試,用時間和耐心,交織出一張儘量大的網,網撒出去,總能撈到魚。
而游寺丞撒出去的網,目前魚沒撈到,但撈到了幾根有價值的水草。
「奚誠的朋友,尤其是同行而來的同鄉,好幾個都不約而同地表示,他絕對不可能吸食烏香。」狄松實取出幾份蓋了手印的筆錄。
狄昭昭烏眸認真,細細看去。
狄松實邊講:「這幾位友人,都說奚誠此人樸素淡薄,心性正直。一證是中舉後也沒有休棄糟糠之妻,沒有納妾,拒絕了許多想將庶女嫁給他聯姻的富賈之家,二證是花大量銀錢為母治病,還拒絕了旁人掛田,送禮拉關係……」
狄昭昭也看到了筆錄,這位舉人,在友人眼中的形象是很好的。
還有友人複述,他問奚誠日子貧苦,為何不收些禮,掛些田,奚誠言:「如今收下容易,日後若為一方父母官,難道要用百姓血淚來還?」
這位友人言辭鑿鑿,很是激憤。
狄昭昭看著看著,忽然明白在客棧里那種奇怪的感覺源於何處了。
那是當日現場種種細節匯聚於眼中,潛意識給出的提示,並不是虛妄的感覺。
狄昭昭眸色認真地說:「我記得那日房間,被褥折得整齊,表面褶皺都被撫平,衣服也一件件妥帖的放好……樁樁件件,皆細整有理。」
小孩頓了頓,又道:「而師父給我講過,吸食烏香的人,性情會暴躁,容易發脾氣,消沉多疑,若長期吸食,甚至面貌可憎,一眼就能認出。」
若真染上了烏香,哪裡還能把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條?這可是連正常人,都需要一些耐心才能做好的事。
狄松實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他看著狄昭昭,只說:「這些都只是推測,不能當證據。」
這種推測,是不作數的。
若案子都能這樣判,那就不需要審案子了,請幾個說書先生,什麼故事編不出來?
親朋好友帶有情感的主觀性言論,也是不能當證據的。
在孩子眼裡,也許他的殺人犯父親,真的是一個善良體貼的好父親。
在山匪口中,也許他們那個砍殺搶劫了無數路人的大當家的,是武功不俗的英雄豪傑。
狄昭昭小眉頭皺起。
他把卷宗仔仔細細翻看了一遍。
現場足跡太淺淡,不起作用,也沒有血跡。
指印在這種案子裡,倒是有用,但是作用不大。
因為不像是找到了兇器,有了指印可以鎖死嫌犯,甚至可以直接定罪。
這個案子現場的指印,和縱火案的指印有點像。
若能把進入過這間房的客棧小二、同窗全部排除,還有陌生指印,那這個陌生指印可能是這個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嫌疑人留下的。
狄昭昭翻看著卷宗,嘀咕:「那也有可能是之前住店的客人留下的。」
而且現在什麼都沒有,又怎麼敢說排除全部小二、同窗友人的嫌疑?又或者反過來說,他們都曾來過,留下指印很正常,又憑什麼懷疑是他們呢?
所以指印也基本沒用,起碼沒有關鍵性作用。
說到底,狄少卿和游寺丞還是相信狄昭昭。
若是這案子落在旁人手裡,怕是早就結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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