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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狐疑的看看這間衙署公房周圍,順著狄昭此前前進的方向,順著往那個方向看,最後目光落在東南角的那片樹蔭處。
「狄寺卿又來報喜了?」仲岳笑道,作為老油條,一點也沒有被抓到摸魚的心虛,反而很順口的把「打雞血壓榨」說成「報喜」
狄松實自然聽懂了他的揶揄,但也面不改色:「是有幾樁案子傳來兇手歸案的消息,自然該與破案的功臣通報一番。」
「這次又有幾樁?」仲岳忍不住好奇,儘管知道這是雞血,但身為捕頭,不可能不為兇手落網而振奮。
「五樁。仲捕頭威名赫赫,在南山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好似在攻堅會上興致不高?若有困難或不便之處,盡可與本官提。」狄松實神色和藹,語氣關切。
若不是知道狄松實的真面目,仲岳還真以為他是關心自己了,他不接茬,只隨意笑笑:「老胳膊老腿了,哪裡有年輕人幹勁足?」
仲岳在南山一代幾十年積累的經驗,也是他在南山一代無往不勝的根底,但出了南山,有許多經驗不適用,終究是削弱了一層。
他在南山一代早有了神捕的名號,對匾額的渴切也沒有旁人深,眼看裡頭都斗急眼,爭出火星子了,他自然就開啟了準時上下衙的日常生活。
目前在龍虎榜上不上不下,是個中游的水平。
他明明一身武功在一屋子人裡頭算是頂尖的,這會兒,不僅厚著臉皮說自己老胳膊老腿,還朝裡頭努努嘴:「狄昭都被您玩出花了,裡頭就差打起來,今年攻堅會的戰績,怕是十分驚人吧?」
又感慨:「家中有小輩如此出息,後繼有人,當真是羨煞旁人。」
被點出在四處點火的狄松實微微一笑,「若能在攻堅會上拿個好名次,又帶回一筆豐厚的獎金,想來仲捕頭家中妻兒也會高興不已,孩兒與朋友們驕傲炫耀自家父親時,也會羨煞旁人。」
仲捕頭淡定的笑容,微微凝滯。
隨意放在身側的鬆弛手指,也不自覺的微微蜷曲。
狄松實邀請著仲岳一同回去,路上隨口說著狄昭昭兒時如何雄赳赳氣昂昂在大理寺夸爹爹,如何在年節時日,親朋好友面前挺胸抬頭、滿臉驕傲說爹爹最厲害……
直說得仲岳心裡發癢。
等到了衙署公房內,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掛在前方的龍虎榜,上面隱隱呈現出一番龍爭虎鬥的景象。
除了狄昭昭名字下一馬當先的黑長「正」字豎條,格外突出,旁邊的一條條正字條,也都高低起伏,猶如連綿的山巒。
光是小組第一的位置,幾乎每天都在變。
先是畫像組異軍突起,霸占兩天,後又被指印組奮起直追,緊接著組一的紅旗,又被足跡組奪去,今兒眼瞧著形勢不明,不知會花落誰家。
仲岳親眼見到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起初還有點不敢相信,後來觀察了兩天,不得不信了——竟都是那黑芝麻餡的傢伙在玩平衡之道!
在有爭先優勢的幾個大組裡,誰弱了,誰落後了,他就順勢在人家找來的時候去摻和一腳,幫幫忙,拉一把。
始終讓競爭處於激烈的局勢。
簡直可恥!
仲岳心裡暗暗唾棄,坐回去之後,看著分到卷宗組的卷宗,腦子裡忍不住浮現狄松實說的話。
這要是拼一把,帶著匾額回去,妻子怕是幾個月都不會念叨他,每天和幾位夫人喝茶閒聊回來怕都是都要多給他幾個笑臉,孩子也會聽話許多。衙門威風、家中舒心,一年半載的神仙日子就有了。
思及此,他微微側身與旁桌的中年人低聲說話,攛掇道:「老張,你有沒有聽說過,狄寺丞看卷宗,有一手料敵於千里之外的本事?」
眼看著他們這組落到倒數,張全自然也急,要是自然增長也罷,努努力也不是追不上。但一個個都像是磕了藥似的兔子似的,走著走著就忽然往前蹦躂一截。
誰頂得住?
能坐在卷宗組的,還能看不出這間屋子裡洶湧流動的暗潮?看不出才叫眼瞎,奇怪了。
張全飛快的瞟了一眼狄昭昭,身體十分誠實地往仲岳身邊湊了湊:「略有耳聞,仲捕頭是想說……?」
狄松實進屋後,先到龍虎榜前交代一番,又仔仔細細地打量龍虎榜。
很快,有大理寺差役用紅色顏料,在其中一些黑筆畫上,鑲了個鮮紅亮眼的邊。
有大概十分之一的「正」字筆畫被鑲邊。
不少人都有,但因為狄昭昭那一溜的「正」基數最大,所以紅得格外突出亮眼。
見大夥都被這一變化吸引得看過來,狄松實環視一圈,正色道:「今天大理寺又收到從各地傳回來的消息,有五樁案子兇手落網,審訊結束,可以歸案。」
他在這裡停頓了一下。
聽到這樣的好消息,眾人明顯振奮了不少,屋子裡的呼吸都因激動急促了幾分。
不管在這間屋子裡爭得多麼激烈,但聽到有案子真的順著他們提供的線索被破,兇手受到懲治,這才是最讓他們興奮的事情,從中獲得莫大的成就感。
如果不能破案,他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狄松實繼續說:「今天傳來的消息中,五樁案子,第一起是梅濟府破門劫殺案,已經根據畫像抓捕到曾經踩點的嫌疑人梅某,審訊後招供了案件始末,與當年細節都對得上號,被劫走的孩子據招供是賣掉了,根據當年買賣人找到孩子,是當地衙門接下來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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