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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被欺負得很慘的可憐人,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赤誠,沒有半分對「大官」地位權勢的覬覦渴望,也無一絲想做大官仗勢凌人的傲氣,反而純粹得讓人心驚。
蕭徽愣住片刻,繼而朗笑道:「哈哈哈——」他大嘆,「年少無畏凌雲志,敢搏人間第一流!」
「妙哉!妙哉!」
蕭徽不住讚嘆,看向眼前小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太有趣了!怎麼會有這麼有趣的小崽子?
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師伯府上竟還有這種驚喜。
蕭徽有了小孩逗趣,已經不想去找師伯姜祿甫賞畫論琴了。
無論賞畫還是論琴,哪有眼前的小孩有意思?
狄昭昭也美滋滋的,帥大叔好會誇人呀,什麼「年少凌雲志,人間第一流」,爹爹都夸不出這麼好聽的話。
雖然聽不太懂,但是一點也不妨礙小昭昭覺得這是特別好聽的誇人話,誇得他小尾巴都一翹一翹的。
人間第一誒!
狄昭昭小臉紅撲撲地,跟好奇他手裡琉璃蓮花燈的帥大叔分享紫霸王,又是比劃,又是手舞足蹈地說自己抓到過的偷畫賊。
小書生的皮這下徹底不起作用了,野生小老虎一掀頭套,生龍活虎地鑽出頭來「嗷嗚嗷嗚~」叫得直歡。
明明被偷畫的是自己,蕭徽愣是聽得直樂,笑容就一直沒從臉上退下去過。
他一點不帶大人架子,愣是跟小孩「哥倆好」起來,甚至從小孩手裡分享到了琉璃蓮花燈的共同玩樂權。
這可是小孩最心愛的玩具。
隨從在一旁看得臉部肌肉抽抽,他家老爺快四十的人了,就算再信奉莊子逍遙,行事再不羈,也不至於和五頭身小娃娃玩到一起吧?
***
狄昭昭講得高興。
蕭徽卻是越聽越驚,越聽越喜,越聊越感驚奇。
這不認識的小不點,人矮矮小小的一團,短胳膊短腿的,但志向堪與天比高。
這就足夠招人稀罕了。
沒曾想,還真有過人的聰慧敏銳,更難得的,是一顆盈滿了勇氣和正義的赤子之心。
蕭徽稀罕地摸摸小孩的腦袋,也不知是誰家養出來的,這般可愛。
他忍不住再次問:「你是誰家的小孩,怎麼在姜府?」
狄昭昭才忽然想起來自己是來幹嘛的,眼神驟然心虛,小老虎「咻」地一下把小腦袋縮回去,趕緊把書生外殼套上。
狄昭昭小臉泛著羞紅,忽然乖巧站好:「我是狄家的,祖父帶我來拜見姜公。」頓了頓,小孩不好意思地小腳搓地,「想請姜公當昭哥兒的夫子。」
嗚嗚,他不乖、又愛玩愛鬧的模樣,都被姜府的人看見了。
狄昭昭小臉皺巴。他出發前還答應了祖父和娘,要乖乖的,表現得好一些。
怎麼就忘了呢?小孩委屈壞了。
蕭徽一聽小孩是來意,剛才還笑的臉,直接凝滯。
小孩要拜師了?來找他師伯當夫子的?
他莫名有些醋溜溜的。
他師伯來教,把這麼可愛的小孩,教成文質彬彬,規矩守禮的文人模樣?
而且別以為他不知道,師伯壓根就不愛刑辨之道。別的書隨便都能陶醉其中一整日,唯獨尋線索、審疑犯、破迷霧的話本或者記載,根本不愛讀,涉獵甚少。
自己都不愛,如何教導小傢伙實現凌雲之志?
那還不如他來呢。
小孩現在這模樣多招人稀罕?朝氣勃發,映日如霞,渾身都跳動著熾陽一樣的勃勃生機。
不往這方面想還好,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
屋裡。
姜公還不知道,有人已經在虎視眈眈地窺視狄昭昭了。
他著實喜愛,卻又怕自己耽擱了這份過人的天賦,表明態度後,他問道:「不知狄寺丞作何想?」
狄松實眸色一深,回憶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姜公弟子門生眾多,許多行業都有涉獵,確實擅長因材施教。
卻好像真沒有那個弟子,傳出過擅長追賊拿凶,替民平反的名聲來。
別看破案二字說起來簡單,聽故事時,誰都覺得自己上也行。但如果真的那麼簡單,古往今來,神探為何稀少?青天二字為何又如此難得可貴?
狄松實入了這一行後,更是清楚,破案和算學一樣,都是需要天賦的,並不如許多人想的那樣,會讀書的聰明人都能做好。
可若錯失了拜姜公為師的機會,實在讓人惋惜,更讓人不甘。
正當他猶豫。
旁有侯在一旁許久的小廝,趁機上前,恭敬對姜祿甫低聲道:「老爺,蕭常侍來了有一會兒了,在院子裡和狄小郎君相談甚歡。」
姜祿甫正焦,沒好氣道:「這混帳又不遞拜帖,不請自來。」
狄松實卻一驚。
能被姜公稱呼「混帳」的蕭常侍,除了那個離經叛道、行事不羈的蕭徽蕭大人還能有誰?
京中誰沒聽過蕭徽的赫赫威名?明明簡在帝心,卻多次被貶、又多次憑功績復起,在起起落落數載,竟是越走越高了。
若想誇他,數不清的功績能夸個三天三夜。
若想罵他,也能毫不費力的罵個三天三夜。
狄松實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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