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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交談,越能看得出赤清棉能力之強,北叔頓時什麼不滿都沒有了,十分積極,早膳都顧不得吃,一直陪著赤清棉忙忙碌碌。
賀蘭葉眼見著赤清棉一整天的時間不斷寫著方子配來配去試來試去,推翻了重新來,沒有半點休息的時間,就連吃飯都是讓廚房給她做了兩個沒有味道的糰子胡亂填了填肚子。
賀蘭葉幫不得忙,只能按著她列出來的單子派人出去緊急收購藥草,以求赤清棉身邊所用的藥草充足。
整整一天沒有閉眼休息的赤清棉很快就迎來夜幕的降臨,而柳傾和則派人架了一輛車停在賀蘭家後門,等著接她入宮去。
賀蘭家收購藥材的事情外頭差不多都知道了,而赤清棉所要做的事情不宜聲張,連來接她的馬車都是打著柳家的旗號,請赤大夫前去為柳夫人緊急看診。
家中除了賀蘭葉兄妹外,再無人知曉赤清棉到底是去幹嗎,只當做真的是去柳家,夜裡還未睡的芸娘還提著燈出來送她,笑吟吟打趣道:“那可是我們姑爺家的夫人,清棉可該態度好些,莫要拉著臉,使人家不快了去。”
赤清棉站在門口,門檻外就是一輛低調的青布馬車,駕車的馬夫頭戴斗笠,掀起車簾靜靜等著她的動作。
她嘴角牽了牽:“放心,我知曉輕重。”
前來接人的柳傾和透過一盞盞微光的燈籠直視著面帶猶豫的賀蘭葉,低聲道:“我接她出去,回來的時候,我送她回來,如何?”
賀蘭葉知道這是在向賀蘭寒保證,順勢扭頭去看身側靜默而立的大哥。
賀蘭寒頷首:“速去速回。”
事到如今,也只能看赤清棉的了。
賀蘭葉與兄長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前面提燈的少女,只見她絲毫沒有緊張感,手中還拿著她不離身的酒壺,看著他們兄妹的模樣,竟然噗嗤一笑:“真不愧是親兄妹,傻的都一樣。”
賀蘭葉不由佩服赤清棉,這種節骨眼上,絲毫不見任何沉重,一如以往,就像是普通的去出診。
或許在她看來,無論身患重病的對方是誰,在她眼中也只是個病患這一個身份吧。
最多就是她若是成功了,病患能給她的報酬,會更合她的心意。
賀蘭葉心情莫名被她撫平了,平靜的送她上了馬車。
一身灰藍袍衣的柳傾和翻身上馬,對她輕輕點了點頭,而後馬車與馬匹飛馳而去。
賀蘭家少了一個赤大夫,只有那些少女與芸娘念叨了幾句,倒也看不出什麼。賀蘭葉與賀蘭寒知道事已至此,擔憂沒有用,收起了心思,都幫著平氏收拾家中,準備著不足十日的除夕到來。
赤清棉一去足足五天,期間沒有半點音訊傳出,就連柳傾和也沒有任何消息,就好似進了那扇宮門,宮門就一直緊閉不開一樣,沒有一絲可以讓人帶話的餘地。
賀蘭葉放平了心靜靜等著,又是一天,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停在了賀蘭家後門,從馬車中下來的人敲響了後門,很快被人迎了進去。
賀蘭葉正在院中練刀,一聽到外院喧囂起來,刀一扔大步朝外走去,走到前院一眼就看見被早起的少女們簇擁在中間的赤清棉。
她一襲出門前的襖裙,面色紅潤,提著酒壺淡然自若與好友們說著話,抬頭看見走出來的賀蘭葉,微微一笑,笑容中竟然有兩分鬆快。
大家都圍著赤清棉七嘴八舌問,那柳家夫人可是個溫和的人,赤清棉邊走邊回答著。
“人很好,溫和著,我與他看診途中,倒是積極配合。”
“見我一個女子說什麼了?讓我想想,他見我時,就說,‘既然被推舉了來,那定然有我過人之處’,就認真拜託我了。”
賀蘭葉靠在垂花廊前,聽著她的話,大概勾勒著她去之後的情形。
女孩兒還嘰嘰喳喳的,賀蘭寒問訊趕來時,正好蘇雙雙好奇問道:“那診金可給的豐厚?”
赤清棉腳下一頓,臉上浮起了一個說不出的複雜表情,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賀蘭寒身上,嘴角一勾,清晰的話順著風飄出很遠。
“豐厚,自然豐厚。”
“從今日起,女子亦可考醫從行,再也不受過去限制。”
赤清棉對著遠處發愣的賀蘭寒露出了一個勝利般的笑容,輕飄飄道:“我可不會被舊事束縛。所求的,自然是永遠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賀蘭葉:赤大夫好帥……
賀蘭寒:樓上+1
赤清棉:+身份證號(°°)
第127章
不遠處的賀蘭葉一怔,想起當初賀蘭寒對她的擔憂,特別是她家中過往的那件舊事,再看看如今赤清棉的灑脫,著實佩服。
而眼下赤清棉走到賀蘭寒跟前,眉眼間難得有一絲得意洋洋:“如何,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
賀蘭寒嘴角一勾,認真點頭:“是有些。”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也知道你為何擔心,不過當家的,日後我不會再讓你擔心,我不是以前那個要你操心的赤清棉了。”
赤清棉認真說道。
而賀蘭寒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帶著一絲欣慰:“恭喜。”
赤清棉被一眾少女們簇擁著進去休息,賀蘭寒也跟著轉身,賀蘭葉發現沒有一人注意到悄然走過來站在廊檐下的柳傾和。
他面帶疲倦,見著賀蘭葉終於在赤清棉離開後注意到了他,懶懶抬起手朝她招了招,溫和說道:“我把人給你送回來了。”
“多謝。”賀蘭葉上前拽著他,只見他已經有些搖搖晃晃,不免心疼,低聲道,“先回去睡一覺。”
柳傾和自然不會拒絕。
這些天中,赤清棉每日都能保證四五個時辰的休息,在最佳的狀態給官家醫治,而他不同,這些天幾乎沒有合眼的時間。再加上之前的那三天,他硬生生熬了八天時間,縱使鐵打的人,也受不得這種強度。他早已經疲憊不堪,可是在禁宮之中,他是陛下的守衛,還要在一干人中小心周旋保護赤清棉,他根本不敢有一絲鬆懈,強行緊繃著神經至今,看見了賀蘭葉,才稍微敢鬆口氣。
一回屋裡,柳傾和倒頭就睡,一貫警醒的人睡得沉沉,叫都叫不行,也是讓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印刻到骨子裡的疲累。
賀蘭葉沒有吵他,讓他睡了整整一天,入了夜他醒來,才把溫著的雞湯去了油給他吃些暖胃。
柳傾和話都沒有多說兩句,吃完了一盅湯,勉強去洗漱了一番,倒頭繼續把這些天的覺補回來。
過了一天時間,賀蘭葉聽聞外邊傳言,說是已經封王的二皇子奉旨去皇陵守年,而三皇子則奉旨代天子祭祀。
與此同時,陛下在封印前上朝,忽地提及將近二十年前的一樁舊事,念及當年御醫所院首郝正連無辜受冤,感慨一番,隨即賜郝氏後人白銀萬兩,賜郝氏後人御醫身份,同時宣布,從佑胥二十三年起,女子亦可從醫。
這一番賞賜別說別人,把赤清棉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她反應的很快,知道這裡頭不單單只是因為她的醫術,只怕是還有人在其中幫了她一把,官家只怕是看在別人的面子上,才格外有待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