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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葉一怔,發現真的不是她做夢。只是柳傾和回來了怎麼也不見?

    她急匆匆吃了幾口軟糯的粥,抓了一件圍著毛圈厚墩墩的斗篷,從頭到尾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打算去找找他。

    這會兒正在冬里,臨陽雖不下雪,只寒風滲骨的疼,賀蘭葉這個漠北長大的人歷經兩年也無法抵禦,一掀帘子出門,從溫暖的室內走到門外,一股寒風颳來,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房屋之間的迴廊中為了方便她,早早就鋪了一層氈墊,走上去摩挲摩挲,不至於打滑。

    賀蘭葉抱著斗篷走了沒一會兒,就哆哆嗦嗦,天氣越來越冷,好幾天沒有出過門的她差點就無法忍受。

    還好她的院子位置本就靠後,而她目標也清晰。若是柳傾和回來了卻不在她房中,也不在庭院練劍,這麼早的時候,他也只有一個去處。

    很快她就到了後院小屋。門屋緊鎖,屋裡頭似乎有些動靜。

    賀蘭葉早就凍得哆哆嗦嗦了,趕緊拍門:“柳五,開門。”

    她話音剛落,屋裡頭傳來了哐當的一聲,而後門急匆匆被拉開。穿著白色中衣衣衫不整的柳傾和一臉驚訝:“這麼冷你怎麼跑出來了?!”  

    一邊說著,柳傾和一把扶著賀蘭葉,趕緊把她帶進屋。

    小屋裡頭沒有炭盆,沒有暖爐,賀蘭葉進來才發現,除了沒有吹風,屋裡頭和外頭居然是一樣的溫度。

    她抱著手臂凍得受不了了:“你大早上,跑來這作何?”

    她說完話,一抬眸,這才發現有些不對。

    柳傾和身上穿的衣服衣擺處有些滲血。而小桌上,堆著傷藥和布帶。

    賀蘭葉翕了翕鼻子,終於從空氣中嗅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而後一怔:“……你受傷了?”

    柳傾和的確受了傷。

    他一走就是一月,昨夜回來根本壓抑不住,看著賀蘭葉已經睡了,就悄悄抱著她睡了一宿。只是他怕身上血腥味讓賀蘭葉清醒後聞著不舒服,天剛亮就一個人悄悄回了後院小屋。

    “沒事,擦傷而已。”柳傾和說得輕描淡寫,只稍微側著身,不許賀蘭葉看見。

    賀蘭葉豈是好糊弄的。她兜帽一摘,上前就拽著柳傾和要看。

    如今賀蘭葉已經懷孕八個月,圓鼓鼓的肚子讓她多有阻礙,動作顯得笨拙的多。柳傾和卻不敢在她笨拙的動作中閃躲,生怕磕著碰著她,兩個手虛虛護著她,嘴裡頭道:“的確沒有事,別看了,仔細不舒服。”  

    賀蘭葉還是扒著他衣服,把他受傷的位置看了個仔細。

    柳傾和此次出行只怕危險重重,無法全身而退。賀蘭葉看得仔細,單獨是他後腰一道長及三寸的刀傷,就足以看出其中兇險。更別說,他肩膀,胳膊,各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傷口是胡亂包紮過的,淡淡的血腥味飄逸出來,味道的確讓賀蘭葉頗為不舒服。只她虎著臉,看了看桌上傷藥,令柳傾和坐下,她來給他上藥。

    賀蘭葉這會兒根本沒法彎腰,柳傾和才不敢坐下,只得一把脫了衣裳,站在她跟前,轉著面相讓她仔細包紮。

    賀蘭葉見柳傾和脫得灑脫,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她裹著厚厚的衣裙斗篷,都嫌寒風入骨,他倒好,直接光著上身,手摸上去,雞皮疙瘩都沒有起,好似根本沒有把這寒冷放在眼中。

    “瘦了些……”賀蘭葉一邊給他上藥,一邊淡淡說道。

    自家這口子走之前身形如何,回來之後有幾分消瘦,賀蘭葉看了眼就知曉。

    柳傾和眸色一轉,笑吟吟道:“想你想的。”

    賀蘭葉沉默片刻,哦了一聲後,慢吞吞道:“我也是。只不過,我胖了。”  

    柳傾和忍俊不禁。

    幾處的傷口賀蘭葉都給妥善包紮後,她扶著腰去給柳傾和找衣服。柳傾和根本不敢讓她動,自己隨手把血染弄髒的衣衫有套了起來。

    賀蘭葉白了他一眼,剛要說話,卻沒留神打了一個狠狠的噴嚏。

    她一個噴嚏,嚇了柳傾和一跳,後知後覺這個屋子太冷了,趕緊給她胡亂裹了條被褥,攬著她回去。

    好在賀蘭葉身體底子還不錯,稍微凍了凍,倒也無大礙。只被平氏督促著灌了兩天薑湯。

    比起她,被家裡頭知道受傷的柳傾和,赤清棉給他送來了一帖藥,平氏給他做了幾天的藥膳食補,虧著柳夫人還不知道。

    還有十來天就要入臘月了,柳家事多,柳夫人本就忙碌,這個關節眼,柳七郎還給她找事。

    柳夫人隔幾天就要來看看賀蘭葉,這天她來的時候,身邊還帶著垂頭喪氣的柳七郎。

    賀蘭葉不變外出,大家都是圍在了她屋子的外間。柳夫人先是問過了她身體,又問了問柳傾和,最後看著兒子媳婦,好似有了依仗,一指柳七郎,怒其不爭:“這混小子,我說是跟著賀蘭二郎一起去軍營,他倒好,人家去外練軍,他居然給我跑回來了!我是管教不了了,你們來說說他。”  

    賀蘭葉對此事不想參合,抱著杏仁茶只笑著:“爹和祖父也該管的吧。”

    “你爹就一句話……”柳夫人提起來細眉倒豎,一臉憋屈,“隨他去!”

    “你祖父就更別提了,居然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反正他看不見也就不管了。”柳夫人面對長輩的這種理論,嘴角一抽,一臉慘澹。

    賀蘭葉一口茶差點吐出來。沒想到,柳家爹爹和祖父,居然是這樣的灑脫之人。

    柳傾和這會兒把柳七郎提溜到一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只見柳七郎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手舞足蹈,一會兒又氣息奄奄,不知道他們兄弟倆在說什麼。

    柳夫人看了會兒,悄悄對賀蘭葉道:“桐兒挺聽五郎的話,也敬重你這個嫂嫂。玥兒,就當幫娘一個忙,看著他,務必讓他給我滾回軍營去!”

    恨只恨柳七郎去軍營只是雜役隨從的身份,跟在賀蘭寒身邊被使喚的,沒有在軍籍入名,只做僕從,不然這會兒,只怕柳夫人大義滅親,要去兵部檢舉逃兵了。

    賀蘭葉乾笑:“我儘量。”  

    柳夫人這次住了兩天,親眼看著柳七郎在哥哥面前乖順了,表示等賀蘭寒回來,肯定跟著他走,這才回了柳家。

    賀蘭家只多了一個柳七郎,卻跟來了個戲班子似的,天天都熱鬧非凡。

    這小子是個不消停的,大冬天都能順著細杆樹爬上去想掏鳥窩。

    賀蘭葉抱著斗篷坐在廊下,看著柳傾和用枯枝教訓的柳七郎差點哭爹喊娘,笑得嘴都合不攏。

    柳七郎在家中多住了些日子,賀蘭葉就發現了,這小子不是故意皮,而是他天生就這樣,不讓他找點事,他就渾身不舒坦。

    柳傾和以往在家和柳七郎相處的時間也不長,這也是十幾年的時間,他們兄弟倆最‘親密無間’的時候。

    每次柳傾和擺正他的時候,柳七郎總要跑到賀蘭葉面前,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委屈,哽咽著喊嫂嫂,試圖搬救兵。

    賀蘭葉每次都是先欣賞一下小叔裝可憐的模樣,最後才慢條斯理告訴他,家裡頭的教育是要統一的。同時,她還把自己用來捶腿的小錘遞給柳傾和,和藹可親道:“給,下手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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