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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傾和很自覺把賀蘭葉的第二個時間牢牢記住,打算回頭到了時間就提前乖一些。
一回生二回熟,這種事情對於疼痛來說是不怎麼存在的,特別是對於賀蘭葉來說。她整整兩天都處於一種極端不適,要麼氣息奄奄,要麼暴跳如雷之中,不用柳傾和說,她自己都能感覺到,這幾天她火氣來的特別快。
逃亡的小兩口一點都沒有被追捕的壓力,路上還能就著茶水涼了燙了這種問題認真討論,坐在二樓的賀蘭葉一邊面無表情端著柳傾和從後廚那兒自己弄來的薑茶抿著,一邊偏過頭去,看著樓下越來越多的烏可士兵整裝前行。
隨著她們出逃烏可都府已經過去了幾天,宋鐵航的死沒有爆出來。畢竟他只是一個叛國的將士,烏可這邊到底有沒有準備重用他都不知道,又是處於公主逃婚這個節骨眼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王子親自帶兵前去聲討給占據,外邊一點其他流言都沒有。
“先喝茶,別放涼了。”柳傾和隨意瞥了眼就收回了時間,轉而苦口婆心勸著抱著茶杯轉來轉去就是不喝的賀蘭葉。
女兒家這些時候不可遇了涼,多喝薑茶,注意防寒保暖。如今天氣忽變,早晚偏涼,賀蘭葉還是個手腳易涼的,出門在外,他們又不能高調了去,柳傾和也只能想個法子弄些薑茶來給賀蘭葉暖一暖。
只是在臨陽那個一口能悶了一碗苦兮兮的藥的賀蘭葉大約隨著她信期到來不見了,一碗有些辣的薑茶,她都嫌棄味道不好,抱著茶碗磨磨唧唧不肯喝。
賀蘭葉皺著眉抿了一口。
薑茶又沖又辣,入喉帶有滾燙,十分不舒服了。她喝得很緩慢,渾身每一處都在抗拒著。
沒喝兩口,她抬起臉來看著對面一臉滄桑的柳傾和,試探著推開茶碗。
下一刻,柳傾和臉一板:“繼續喝。”
賀蘭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微微嘟著嘴撒嬌似的嬌嗔道:“太辣了喝不下去。”
“不行。”柳傾和不敢直視這樣嬌俏的賀蘭葉,紅著耳朵轉過頭去,努力端起一家之主的姿態拒絕了賀蘭葉的撒嬌。
見柳傾和的確說不通,賀蘭葉耷拉著抱回茶碗,只得磨蹭著繼續喝。
其實比起藥,薑茶的味道算是好一些,本該在賀蘭葉的忍受範疇之中,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賀蘭葉一看見坐在對面滿臉擔心她的柳傾和,就覺著,自己好像可以拒絕不喜歡的東西。
結果還是要喝。
賀蘭葉好不容易喝完了薑茶,放下還有薑末的空茶碗,就聽見柳傾和喚著她:“來,張嘴。”
嘴一張,一口甜酥軟糯的芝麻球就進了嘴。
賀蘭葉微微睜了睜眼,半張著的口中還含著芝麻球和柳傾和的筷子。
甜甜的,軟軟的,是她平日很少吃的小吃。賀蘭葉眉宇間柔軟了許多,彎著嘴角咽下了芝麻球後,又迎來了柳傾和第二波投餵。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點了些甜口,其中一碟荷花酥格外香甜,她吃得差點吞了舌頭,終於露出了饜足的喜悅,整個人也從本被薑茶折磨的暴躁中脫離出來,又是一個看起來乖順嬌俏的小媳婦兒了。
柳傾和最後是背著三包荷花酥牽著自己還想繼續坐著的媳婦好說歹說把人勸出來的。
上一次賀蘭葉信期的時候,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後就避開了他,導致柳傾和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家小夫君還有把懶散印刻在全身的時候,被情緒左右的少女差點就要忘了自己是在做什麼了。
柳傾和急。
他的手下還有幾個在烏可,如今的情況並不太妙,戰事一觸即發,他必須要趕在邊境封鎖之前把賀蘭葉平安送回去,最好是能直接送回臨陽,起碼能避開這裡的危險。
賀蘭葉也發現了情況不太妙。
他們兩個人走了一路,即將抵達烏可邊境小鎮,那個她被宋鐵航第一次帶進烏可境內的地方時,再次大規模嚴查了起來。
這次與上一次僅僅是有目標排查賀蘭葉不同,此次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全城士兵戒嚴,每一個人都要檢查,從根底盤查,稍有不對,就直接鎖起來。
柳傾和皺起了眉。
他和賀蘭葉說白了是兩個在烏可沒有戶籍的人,而且還沒有正規的通關路證,在這種精細的排查中,不是隨便用一個小藉口就能騙過去的。
經過了幾天的時間,賀蘭葉身體也緩解了不少,如今她被情緒控制了幾天的頭腦重新清醒了過來,與柳傾和兩個人走在小鎮外的黃土道路上,發現了前頭的熙攘與一陣陣失控的叫喊,皺起了眉。
“賀蘭,烏可大約是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柳傾和牽著賀蘭葉走到一邊,避開同路上的那些嘰嘰喳喳的人,小聲而慎重道,“我要聯繫一下我的人,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嗯。”賀蘭葉也凝重道,“這一次聲勢浩大,與之前宋書皓時差距太大了,不像是小事。”
柳傾和也有些猶豫,不知道眼下是該怎麼混進去,還是該想個什麼辦法,先把賀蘭葉送走了再去查。
第一次,他有了公私不分顛倒主次的念頭。
他攥著賀蘭葉的手腕,輕聲道:“賀蘭,等等我在城門口想個法子引開他們注意力,你趁機去通關,通關之後,直接闖出去,出了此地就是我大夏,鎮守邊境的駐兵定然會接應你……”
他絮絮叨叨安排著,不料賀蘭葉卻搖了搖頭:“不好。”
讓柳傾和一個人去引開這些士兵的注意力,那麼勢必要鬧一場起來才是,若是如此做了,他要從重圍中突破可不是個易事。
賀蘭葉思緒轉的飛快,幾乎在剛反對了他的話之後,就立即接道:“你去鬧事,鬧不出太大的陣勢,要鬧,就不能只是你我。”
柳傾和只看她一個眼神,就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
“嗯。”賀蘭葉撥了撥垂在腮邊的青絲,冷靜的眸投向已經是哭喊一片的城門口,她理智分析著,“沒有消息走漏卻有這種排查,普通百姓自然是心有不滿,若是再加上他們隨意鎖人,責罰普通人……只要有一個鬧起來的,都會鬧起來的。”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肯定。
確定了計劃,賀蘭葉與柳傾和只寥寥幾句就定下了行動。
艷陽高照,排隊的隊伍哀聲怨道,被鎖了親人的百姓站在一旁圍成一團要麼哭要麼叫嚷著,旁邊近百名的士兵根本沒把百姓的喧囂當回事,吵得厲害了直接用長矛去戳人,只把那些人弄得怨氣無處發泄捂著嘴哎呦哎呦哭。
賀蘭葉倚在柳傾和懷中,兩個人前頭排到的是一個絲綢商人,也是夏國人,這會兒異國人成了重點排查的對象,他的一牛車絲綢布匹全部被挑起來翻看,士兵粗手粗腳哪裡是絲綢受得了的暴力,很快接連破碎。
一聲一聲的絲帛撕裂的聲響簡直是在要那老商人的命,商人擦著臉上的汗,和夥計給那士兵塞錢,試圖行個方便,不料那士兵不收錢不說,反而一把把那老商人推開,更是粗暴的把絲綢全部掀翻在地,用長矛戳來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