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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
柳傾和滿布泥垢血痂的手在桌上輕敲:“三千送親軍,或不知情。”
鎮南將軍想了想,不確定似的:“那依使者之意?”
柳傾和輕聲道:“何不請君入甕?”
鎮南將軍一愣,瞬間想明白了。
眼下宋將軍並不知曉奇華已經先他一步抵達說清事情真相,只怕還做著與鎮南將軍府聯手的美夢。
既然這樣安排了,鎮南將軍就立即安排下去一千府兵,到時候一邊安撫外頭的送親軍,一邊,當場擒獲宋氏父子。
只要不殺了人,留給他們辯白時間就夠了。
鎮南將軍捻著鬍子笑眯眯與柳傾和等著,月白灑落一圈,外頭府兵倉皇來報。
“將軍,有人擊門!”
鎮南將軍精神一震:“開門!請宋將軍進來!”
他大手一揮,整理府兵之際,柳傾和也站起身來,拍拍滿是灰塵的袖子,冷冷勾了勾唇。
刀槍弓箭準備好了,就等著宋家父子先人一步進來受死了。
敢算計他家賀蘭,那他就要讓對方好好嘗一嘗,凌遲的滋味。
“但是將軍!”府兵有些糾結,“來人不是宋將軍啊……”
早早下達了命令,一見外頭有將士模樣的人自然開門引入,正說著話,來人已經輕快的走了進來。
“深夜到訪叨擾了將軍,在下賀蘭葉,攜帶策名將軍前來拜訪!”
爽朗利落的聲音帶著沙質的喑啞,來人一身直裾,腰懸短刀,俊俏的臉上笑眯眯一片和氣,他手中抓著一個高挑的哭喪臉的青年大步而來。
鎮南將軍還未反應過來,剛剛還在他身邊露出一副地獄羅剎般冷酷的青年看見來人,瞬間一臉呆滯,下一刻,他一腳踩著桌子騰空而起,飛撲上去,急吼吼一把撲向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你在外頭有狗了!”
賀蘭葉:“策名他說你是狗,快去和他打一架。”
策名[莫名害羞]:“……汪。”
[混戰ing]
第78章
吉州的策將軍府點了三千將士,交由兩個偏將帶領,而賀蘭葉則是與策名一起先行一步。
“守著邊疆的有鎮南將軍,那裡有駐兵三萬,只要姓宋的想要鬧事,定然要先把鎮南將軍騙過去。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先人一步告訴鎮南將軍真相,不至於起了禍事。”
策名到底是個小將軍,雖沒有正兒八經上過戰場,該學的該知道的,心中都有數。他與賀蘭葉分作兩匹馬,率先在三千軍士之前一路疾馳,馬不停蹄直衝鎮南將軍府。
兩人單騎,目標較小,一路暢通並未受阻,幾乎是沒有歇息,緊緊抵達豐州換了一次馬,就直奔而來。
是夜正是送嫁軍由著幾位將領率隊入城,賀蘭葉與策名不敢從城門而入,索性鑽了狗洞。
策名堂堂一個小將軍,豈肯受辱,鐵骨錚錚拍著胸口誓死不從。賀蘭葉一巴掌把人扇翻在地上,踢進狗洞。
論作戰,十個賀蘭葉綁在一起也拍馬不及,論單純動拳頭,策名只能忍氣吞聲在賀蘭葉手下委屈求全。
人生第一次爬過狗洞,策名拍打著身上的蜘蛛網絲和灰土,悲憤道:“姓賀蘭的,你把本將軍得罪大發了我告訴你!你個冷血無情的傢伙,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溫柔啊!”
一上來被刀比劃了脖子,褲腰帶捆了手腳,光屁股給手下看了去,一路上趕路沒有對他說過任何致歉的話也就罷了,還真當他沒有脾氣,強迫他鑽狗洞!
這種人也不知道怎麼娶到媳婦的!沒人要才對!
賀蘭葉能屈能伸的多,輕輕鬆鬆爬過狗洞,站起身面對策名的指控淡定道:“哦。”
反正策名也不會是她的僱主,賀蘭葉懶得在這個時候小意討好策名,只惦記著還混在送親軍中的柳傾和。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在哪,境況如何。
賀蘭葉對他的擔心談不上很多。估摸著他的身份宋家父子也不會知道,一個小小的侍衛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更何況她都帶著兵器跑了,宋家的注意只會跟著她走,留在送嫁軍中,許是無虞。
長燈亮起,寬街上士兵列隊整齊,由著幾位送嫁將軍帶領的三千士兵還未進入長街,就被巡查的駐軍攔住,雙方交談。
趴在一排矮牆上窺視到這邊的情況,賀蘭葉難得讚許了身旁黑著臉的策名一句:“小將軍料事如神,姓宋的果然來找鎮南將軍了。”
策名跟著賀蘭葉跳下矮牆,拍拍手悻悻道:“這種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就不要說出來埋汰我了。”
策小將軍太不友好了。賀蘭葉一點也不反思自己的一系列對小將軍的不當行為,只嘆了口氣,想想若是此刻跟她一起的是柳傾和,她家這個混不吝的妻子會說出什麼話來。
她若是誇了一句,柳五或許會眯著眼睛笑,享受的讓她再夸兩句?
想到這裡,賀蘭葉不由浮起了一個淺笑。
明明走鏢那麼多天也沒有多分心在柳傾和身上,怎麼遇上了事情,思緒這麼容易不由自主飛到他身上了。
賀蘭葉也鬧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只是當務之急,不是能夠全心想柳傾和的時間,趕緊搶在姓宋的之前去鎮南將軍府說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行。
寬街堵滿了士兵,但是越是靠近將軍府的地方越顯空曠,賀蘭葉也顧不得許多,讓認識門路的策名帶路,大大方方在守衛面前敲響了將軍府的大門。
賀蘭葉不知鎮南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開了門,她與策名一路向里走,正在細細思索著待會兒要說的話,大步走向內院,眼見著站滿了手持火把的守衛的院中,有幾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起,其中甚至有個眼神銳利的女孩兒。
這想必就是鎮南將軍及其他人了。
賀蘭葉抬手抱拳,問候的話音剛落,她還未來得及收回心思認真打量對方,忽地她眼前一花,只見一個渾身是血痂泥漿的高挑青年飛身撲來,一把摟住了她,焦急的問話一句接著一句。
“有沒有事沒被嚇到吧?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賀蘭葉忽然被納入一個味道不太好聞的懷抱中,比她高了一些的人抱著她翻來覆去檢查著她,見不到有外傷,直接伸手拆她衣裳了。
氣息雖然不太熟悉,相貌也藏在髒兮兮的污垢背後,但是賀蘭葉怎麼可能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她嘴角一勾,拍開了柳傾和的手,溫聲道:“瞎弄什麼,別擔心,我沒有受傷。”
她多機敏,自從發現了問題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是路途上稍微奔波了一番罷了,與眼前一身是血瀰漫著血腥味的柳傾和,截然不同。
賀蘭葉抓住了柳傾和伸來的手,反手按著他,仔細打量著分別不過幾天的他。
臉上有被濺上的血跡,已經干成一層痂,血痂之下的相貌是經過了一番調整,與亦雙時的可愛單純完全不同的冷清寡淡,被他的急切與擔憂沖刷一淨。
“我無事,倒是你……”賀蘭葉微微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