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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好以後……賀蘭葉抬手按著自己胸口,遲疑了下:“……不知柳丞相和柳尚書有何嗜好?”
娶人家閨女,哪怕是假的,也要卯足了勁去做。而且女方還是高門,屬於低嫁,這裡頭她需要考慮的東西就更多了。
柳五喝著茶隨口說了幾個大眾愛好,賀蘭葉點頭認真記下來不說,一扭頭就蹲到她貼牆放著的實木柜子跟前翻騰著。
跑江湖這麼些年,她手邊多少攢了些積蓄,裡頭也有那麼一兩副別人送給她的大師名作,閒置多年,如今終於到了有有武之地的時候了。
她東西多,翻騰起來又全神貫注的,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柳五不見了。
過了不多時,賀蘭葉還坐在地上翻著最下頭一層柜子,忽地鼻子嗅到了一股子濃郁的香氣,勾引得她食慾大發。
柳五自己去端了個托盤迴來,上頭放著兩盅湯,熱氣騰騰散發著香氣。
賀蘭葉差不多一天未進食了,這會兒早就餓了,東西也不翻了,趕緊兒去洗了手,與柳五同坐一桌用膳。
柳五還在那兒夸著:“你娘手藝真好,衝著她廚藝,我也想早些嫁過來。”
“娘最愛做湯,只要你喝不膩,她能天天做。”賀蘭葉頭也不抬道。
她娘自打來了臨陽,學會煲湯之後,見天兒燉湯,她沒出去在家裡頭,有時一天三頓都是湯,再好喝,她也怵得慌。
柳五攪著湯盅,輕描淡寫道:“天天喝我也樂意。”
賀蘭葉心中一動,剛想張口說什麼,忽地被外頭敲門的鏢師給打斷了。
外頭的鏢師隔著門板低聲說道:“當家的,外頭來了一伙人,自稱是楚陽候世子,正在外頭砸門!”
作者有話要說:賀蘭葉[死魚眼]:“還有什麼大招一起放吧!”
柳傾和[衣服一掀]:“看!”
第8章
賀蘭葉捏著勺子嘆氣:“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個飯了。”
旁邊的柳五氣定神閒繼續喝著湯,笑吟吟提醒道:“齊世子脾氣不好,賀蘭局主可要小心應付。”
走鏢的路上,賀蘭葉就知道了這個齊洵是被慣壞了的性子,為人算不得壞,也好不到哪裡去,若是沒有柳五這檔子事,她還能徐徐圖之,指不定能與之交好。
先下,只要不被氣急的齊洵一刀劈了,就算她走了運了。
三進的院子,最外頭是鏢師趟子手們,姑且能撐著一時半會兒。賀蘭葉剩下的一點湯一口氣喝了,解開衣帶的時候,扭頭誠懇地對還坐在那兒喝湯的柳五道:“柳姑娘,勞駕你找個地兒躲一躲。”
齊洵的怒氣全部來源於柳五,柳五若是不在,她還能想些辦法遮蓋遮蓋,可若柳五在這兒,齊洵一急了眼,指不定干出什麼事兒。
這個道理柳五也懂,她抱起湯盅起身:“那我就去廚房。”
等柳五一走,賀蘭葉鎖了門,抓緊時間拾掇自己。
她把裡頭作假的傷口範圍做大了些,繃帶纏上之後用配料兌出來的血漿往上面淋,單衣重新穿起來,血跡很快就滲透出來,在她衣襟上暈染開一大片。
賀蘭葉翻出來了幾個瓶瓶罐罐,飛快在自己臉上脖子手上抹了抹,停手的時候,她已經從朝氣蓬勃的健康狀態變成了灰白垂死的乾枯之感。
她又含了一顆紅色藥丸壓在舌根下,左右看看自己的確拾掇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等外頭院子吵雜沸騰聲逐步逼近的時候,她趕緊跳上了床,裹著被子裝睡。
“賀蘭葉!不要臉的賤人!敢搶我女人,不知死活的傢伙!今兒我就來教教你做人!”
外頭氣鼓鼓的齊洵帶著諸多隨從一鼓作氣砸了賀蘭家的門,氣勢昂揚沖了進來,推搡著萬倉鏢局前來阻攔的鏢師們,為首的齊洵急紅了眼,扯著嗓子一路高聲怒罵。
房間裡的賀蘭葉聽見齊洵這翻來覆去沒有一句新詞兒的怒罵,不由嘆氣,若是換個時間,她還真想把人提溜過來好好交他一下什麼叫罵人之道。
不過這會兒嘛……賀蘭葉悄悄拽了拽被子,蓋到了自己脖子。
傳進耳中的叫罵對賀蘭葉來說不痛不癢,房門被暴力破開的時候她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任由齊洵氣勢洶洶橫衝直撞到了她床邊。
“還該裝受傷欺騙柳姑娘,下九流不上檯面的賤胚子玩的招數休想騙我……”
滔滔不絕的叫罵聲戛然而止。
賀蘭葉聽見齊洵沉默了會兒,猶猶豫豫地小聲嘀咕:“咦,還真受傷了……”
和構想不太一樣的情形暫且壓住了齊洵一鼓作氣的怒意,而這個時候,就是賀蘭葉該一邊加點火候替柳五姑娘解決後患的時候了。
她先是呻吟了聲,一臉痛苦地微微睜開了一點眼縫,入目看見齊洵時狀似訝異而不掩痛苦,艱難地擠出無力的兩個字:“……世子?”
她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唇上白的泛青,眼窩深陷一臉病態,說話之時好比用盡渾身氣力般艱難,任誰看了都能清楚感覺到她近乎病入膏肓的狀態。
齊洵不由自主張大了嘴,面對氣息奄奄的賀蘭葉,難聽的話說不出來了,這會兒他才聞到瀰漫著整個房間的血腥味,以及濃濃的藥味。
床榻上躺著的人毫無血色的蒼白,帶著病態的消瘦與枯黃,氣息奄奄,一點生機活力也沒有,與他記憶中在跑鏢途中張揚而自信的那人相差甚遠。
齊洵翕了翕鼻子,遲疑了半天,還是柳五在他心中地位站了上風,他努力湊起怒意憤憤指著賀蘭葉:“好你個賀蘭葉,早路上我就看出來你小子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這才回了臨陽幾天,你居然就拐了柳五姑娘留宿你家!我告訴你,你小子把我得罪大發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他手指著床上躺著氣息奄奄的賀蘭葉,一想到追求了許久的美人就這麼琵琶別抱,讓賀蘭葉撿了大便宜,氣不打一處來,只恨不能擼起袖子結結實實打他一頓!
賀蘭葉眼一閃,看見了齊洵重新鼓起的怒意,她毫不猶豫表現出痛苦地掙扎著努力掀開被子,露出鮮血淋漓的胸膛,被暈染開的單衣白的發紅,刺眼的同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顫抖著手強撐著身體,整個人發著抖,嘴皮子打著哆嗦還眼神堅定灼灼目視著齊洵:“在下……與柳姑娘……當真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在下知道對不住世子,我賀蘭葉願讓世子出了這口氣,任打任罵絕不還手!”
她一股氣說了長長的一段話後,手一軟差點摔倒在被子上,她強撐著爬起來的時候,胸口裹了傷的位置又有鮮血從裡頭滲出,短短時間就再度浸濕了她衣襟。
與此同時她猛地一咳,鮮血順著她唇角滑落。
蒼白的臉上唯獨一點鮮艷的血紅格外刺眼,讓齊洵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差點撞在他隨從身上。
齊洵伸出去指著賀蘭葉的手抖了抖,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你傷得……挺重啊……”齊洵硬生生收回了手,面對渾身上下寫滿死亡邊沿的賀蘭葉糾結幾番也罵不出來了,訕訕說著眼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