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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柳傾和一時私心,給賀蘭葉梳了少女的髮髻,到叫外頭瞧見的人心生想法,蠢蠢欲動。
賀蘭葉完全沒有留意附近探頭探腦的視線,只是發現附近人多了,懶懶叫了小金去把兩個妹妹並小多找回來。
賀蘭葉餘威尚在,兩個小丫頭不敢拖延,趕緊提裙往回跑,卻不料意外地被有心人擋在前面,撞了個正著。
賀蘭葉正好看見這一幕,她黛眉一擰,直接站起身,見驚呼了一聲的妹妹被小多一把扶住,沒有摔倒,才沉下心來。
被妹妹們撞了個正著的那邊幾個人好似說了幾句話,然後被小多小金爭辯了幾句,而後不知怎麼的,竟然跟著桃兒杏兒朝這裡走來。
桃兒杏兒自知闖了禍,耷拉著頭走過來,不敢去看賀蘭葉。
那跟在兩個小姑娘後頭,被小多和小金隔開幾步的青年也還算有禮貌,遠遠在涼亭外幾步就駐足,先是對著一看就是長輩的平氏周氏拱手行禮,介紹了自己的姓氏家族,而後為首的那個看著賀蘭葉笑著說道:“程某剛剛不小心撞了令妹,實在過意不去,前來賠禮道歉,還不知姑娘貴府,他日在下親自登門致歉。”
賀蘭葉完全沒有身為一個未嫁女兒家打扮身份的自覺,習慣性把自己當做了鏢局局主賀蘭家家主,抬手正要抱拳,又被手疾眼快的平氏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趁著女兒錯愕,平氏一把把站在面前的女兒拉到身邊來,自己淡淡道:“公子客氣了,不過小事一樁,請勿介懷。”
賀蘭葉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處境,趕緊低下頭去。她在臨陽城中認識的人太多,指不定這裡頭就有之前打過交道的僱主。
她是沒有打算瞞著自己的身份,可也不是想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被迫給人家當猴看,能少一事是一事。
那青年就是衝著想來弄清楚賀蘭葉身份來的,在平氏的拒絕下不肯退縮,絞盡腦汁想套到對方門第。
這會兒不遠處也有人打馬而過,正好看見這裡聚眾的一堆人。
人一多,多多少少就有那麼幾個眼熟的,疑惑著說道:“那是不是萬倉鏢局家的人?”
“那個小姑娘我記得是賀蘭家的吧,和我外甥女一道玩過。”
那騎馬路過的人一愣,而後定睛一看,那涼亭之中的,可不是賀蘭家的人,守在涼亭邊上的那幾個年輕鏢師,也都有些熟悉的。
賀蘭葉難得處於一種閉著嘴不敢說話的狀態,躲在娘親嬸娘後頭,眉頭卻是緊皺,十分反感面前這幾個看起來儒雅的青年步步緊逼的模樣,心裡頭不住想著,柳傾和跑哪去了,怎麼還沒有來。哥哥怎麼走的這麼慢,怎麼還沒有來?
真煩。
她正無聲嘆氣,而眼前的這幾個人已經從旁人口中聽見是萬倉鏢局了。
在臨陽,萬倉鏢局的名頭從一年前起就十分的響亮,特別是這半年,萬倉鏢局和局主賀蘭葉,那是無時無刻不在眾人關心的最頂端,總有一大堆談資供人消遣的。
那為首的精神一震,趕緊追問:“貴府可是萬倉鏢局賀蘭家?那不知道這位姑娘……可是貴府的表姑娘?”
在秦雪陽到了臨陽之後,外頭總是會誤會她是賀蘭家的表姑娘,起初為了和柳傾和爭高低,秦雪陽還會解釋,到了後來,個把月見不著人,她也犯不著回回都解釋,久而久之她在外頭的身份就成了賀蘭家的表姑娘。
只是聽過沒有見過的人,一看見賀蘭家中坐著一位十五六歲嬌俏的少女,第一反應就是這就是傳說中的表姑娘了。
那人雖是疑問,卻口吻篤定,帶著笑就向賀蘭葉問好。
賀蘭葉憑著低著頭外頭人看不清,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大抵心中知道了這人糾纏的目的,冷笑著正要出聲,只聽一個略有熟悉的聲音淡淡傳來:“她是不是賀蘭家的表姑娘與你何干?堂堂國子監太學生,當眾調戲女子,還要不要臉了?”
賀蘭葉聽著聲音有些耳熟,她垂著的眸微微一抬,掃過眾人,一眼就看見了猶如鶴立雞群的消瘦青年,牽著馬冷麵直視著那圍堵著涼亭的青年。
賀蘭葉一愣,沒料到這人居然是鄭狄月。他怎麼在此?
而後更是讓賀蘭葉震驚的是,鄭狄月的身側還有個青年,略帶厭惡掃了眼那面色已經驟變的青年,嘖了一聲:“程家的么子,真是不如其兄甚多。”
賀蘭葉嘶了一聲,怎麼五皇子也在?
她反應極快,立即掃了一遍人群,很快就把人大概區分出來。
鄭狄月與五皇子許是一起的,身側還圍著不少督捕司的職人和五皇子的侍衛,他們都是一副趕路匆匆的模樣,像是剛從外頭回來。
五皇子說完那姓程的,目光隨即落在了涼亭之中,一眼就看見了身姿高挑的賀蘭葉,看清她容貌的時候,他明顯恍神了。
賀蘭葉趕緊低下頭去,假裝自己不認識五皇子。
先是被狠辣陰鬱名聲在外的鄭狄月給斥責,後又是被五皇子點了名,那青年哪裡還記得涼亭中一見鍾情的少女,慌手慌腳匆匆拱了一禮,羞愧的滿臉通紅退走。
那些人也沒有攔著,任由那群青年走遠。
人一散,擋視線的就沒有了。
賀蘭葉低著頭發現鄭狄月也好,五皇子也好,都還杵在那兒沒有動彈,有些急躁。
“賀蘭太太,許久不見賀蘭局主了,不知她可好?”五皇子倒也客氣,等旁人走了,居然平易近人的和平氏寒暄起來。
平氏不知道五皇子身份,只當是賀蘭葉在外頭的好友,含笑說道:“她好著呢,就是畏寒,在家裡貓冬。”
五皇子對賀蘭葉畏不畏寒不放在心上,只順勢問道:“在下與賀蘭局主也算好友,賀蘭太太在此若是等人,不妨去在下的馬車,一來遮風,而來替這位姑娘隔絕外人。”
賀蘭葉聞言差點樂出聲來。她與五皇子是好友,她怎麼不知道?
而平氏順著五皇子所指,看見了不遠處一架奢華的四駕馬車,有些心動,卻沒做主,低聲問女兒:“可要去?”
“免了。”賀蘭葉頓了頓,壓低聲音用氣息道,“與他不熟。”
五皇子還不知道他的謊言轉瞬就被拆穿了,還帶著笑等著平氏做決定。
平氏一聽女兒的話,連忙拒絕了去:“公子好意心領了。”
五皇子頓了頓,知道這是人家不願意,只深深又看了賀蘭葉一眼,抱了抱拳準備離開。
他要走,卻不料鄭狄月抿著唇牽著韁繩未動。
“鄭督捕?”
五皇子是出來與鄭督捕一起辦事的,兩個人在一起行事多天,他一直把這個陰沉不定的人摸不透,就像是現在一樣,他像是喜悅,又像是生氣,還有一種複雜的厭惡之感,讓五皇子覺著鄭狄月此人果然是不負盛名的不正常。
鄭狄月攥著韁繩,冷冷道:“臣還有點事情要處理,請五皇子先回城。”
五皇子也懶得和鄭狄月繼續一路,聽了他這話,帶著人走的很灑脫。
賀蘭葉在娘親身後躲了半天了,估計人都該走了,一抬頭,卻發現別人是走了,可還留下了一個鄭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