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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可是今日出去的,誰陪著?”賀蘭葉問道。
站成一排的鏢師們七嘴八舌道。
“柳小郎君是昨兒出去的。”
“聽說是跟著徐力出去玩,去的哪兒不清楚。”
“就是徐力,我聽好幾次徐力跟小郎君說,要去沙漠轉轉,帶他去金月湖玩。”
賀蘭葉眼神幽幽。
金月湖在沙漠以北,距離有村莊的地方足有三五十里,若是不熟悉沙漠的,走進去十里就能迷路,更別提三五十里了。
柳七郎常年生活在南方,對於北邊的生活方式一概不知,特別是沙漠地帶,他若是一不小心和人走散了,只有出不來一條路。
若是昨兒就去了沙漠,玩一天,今兒也就該回來了。可直到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回來,無法讓賀蘭葉不擔心。
賀蘭葉的動靜讓家中長輩得知,柳夫人與平氏來見她,只見她正吩咐著手下人去主城沙漠周圍到處找找,問問旁人可有看見柳七郎,儘量往好里去想。
柳夫人瞧著有些歉疚:“玥兒,你這弟弟素來頑劣,在家時也是如此,經常約了人出去玩,幾天不回來都有。他來了這兒也任性,我卻沒有注意,到叫你操心了。”
“娘說這話就見外了,”賀蘭葉搖搖頭,不欲讓柳夫人擔心,只輕描淡寫道,“七郎年幼貪玩正常,他也沒有來過漠北,好好玩玩也是該的。只是我觀天氣不好,還是叫他先回來的好。”
掏狼窩這種事,賀蘭葉是不會給柳夫人說的,怕嚇到了柳夫人。
“那你做嫂嫂的就多操操心了,有你我可是不管他的,回來了你只管罵他就是。”柳夫人也灑脫,把小兒子全權交給賀蘭葉,一點都不擔心。
賀蘭葉維持著淡定,笑著與平氏柳夫人閒談了片刻,等送走了她們,外頭出去打問的人也回來了。
“當家的……”跑得氣喘吁吁的青年一張口就叫錯了,連忙捂著嘴又重新喊了聲,“大姑娘,我到處都問了,七公子不在城中,聽買菜的大伯說,昨兒一早有一批人,騎著馬往北進漠了。”
賀蘭葉無奈。這小子還當真去掏狼窩了!
這種天氣,賀蘭葉又不能不管他,點了二十多個人,穿了斗篷帶著垂紗斗笠,打算去接柳七郎。
賀蘭葉帶著馬隊走過主城,天氣已經愈發暗沉,轟鳴悶雷驟然炸開,灰撲撲的天空被撕裂出一道裂口。
與此同時,賀蘭葉騎著馬打馬加速,路口一個巷子猛然衝出來一匹飛馬,差點撞了她。
賀蘭葉手疾眼快一把勒住韁繩扭轉馬頭,迅速退後兩步後,她一抬頭,卻愣了:“柳五?”
那騎著馬衝出來的冷麵青年,赫然是被康司守抓去幫忙的柳傾和。
柳傾和整張臉凝沉如霜,眸對上賀蘭葉,怔了怔:“玥兒,你怎麼出來了?”
賀蘭葉不好給柳傾和抱怨他弟弟,只說道:“七郎出去玩,我看快下雨了,去接他。”
誰知聽了這話,柳傾和臉色一變,眸中滿布風雨:“你也知道了?”
賀蘭葉一愣,暗覺不妙:“……你知道了什麼?”
柳傾和手中緊緊攥著韁繩,他繃緊著下頜,眸色陰冷:“流沙幫故意哄騙七郎去狼群,如今拿捏住了他的性命,藉以此要挾於你我。”
作者有話要說:柳七郎[瑟瑟發抖]:忽然覺著活不回臨陽了。
第147章
流沙幫,就是之前想方設法把妾送進賀蘭家的一個幫派。
在漠北,有許多這種幫派,靠著漠北天然的地勢,籠絡一大幫人,圈地為營,藉此掙錢。
以往漠北通往外界只有一條路可走,橫穿沙漠,繞過戈壁,到處都是荒蕪,鮮少有人煙。這些幫派就在這一條路上,開所謂的茶館,歇腳的鋪子,強行帶領路人進漠,收取高昂的費用。更亂的時候,人走一趟,身上除了衣服,什麼行李都被扒光都有。
萬倉鏢局開始走鏢,保護人,保護財,這些幫派在路人身上得不到好處,就想著法兒掏鏢局的。
這種情況無法硬碰硬,最終選擇了合作的模式。萬倉鏢局帶路經過他們的鋪子,這些幫派收取路人費用降低,勉強做成正經生意。
而狼煙三大路通了,這些圈地為王的幫派掙這種錢的機會就少了很多。這些幫會又都是沒有正經營生的,就靠著近乎打劫的強買強賣做了這麼多年,一下子沒有了掙錢機會,這些奢侈慣了的幫派就拮据了。
到處欠債不說,進項沒有,坐吃山空,流沙幫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扒拉了幾家同樣背景的幫派,給賀蘭家送了妾。
萬倉鏢局在漠北的名聲非常的好,賀蘭葉又是家大業大的一把手,送去給當家主人的妾,多少能給他們帶來一些維護。
靠著賀蘭葉不在漠北的這一年,這些幫派也依著妾的聯繫過了一年好日子。
而賀蘭葉把人給他們全送回去了。
這一來,許多商戶都知道,這些妾人家賀蘭家根本不認,還白白養了一年,賀蘭家都十分不滿。
這下子,貼上去的那幾家幫派,靠著萬倉鏢局重新起來的生意再次被打壓,到處債主要債,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只把他們這一年的好日子打回原形。
而康司守與賀蘭家新姑爺,聯手攢局籌資修官道,無異於對他們又是一記重創。這讓流沙幫等幫派氣得嘔血,居然把這種下場的仇恨,轉移到了賀蘭葉身上。
這些幫派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狗急了跳牆,他們也忘記了以往萬倉鏢局對他們的優待,想著法兒要阻止他們修路,或者讓萬倉鏢局與官府徹底決裂。
這種時候,柳家人來了。
年紀尚小又比較愛玩鬧的柳七郎,成為了這些幫派瞄準的目標。
柳七郎被鏢局的人帶出去玩,流沙幫就趁機派人去與他親近。還專門說,自己家與萬倉鏢局多年的老交情,幫賀蘭家招待親家公子。
柳七郎年紀小,在臨陽都是被人捧著的公子哥兒,鮮少見到這種事情,信以為真,與流沙幫派來的人交好,一起玩了幾天。
獲取了對方的信任,流沙幫就尋摸著怎麼利用柳七郎來威脅萬倉鏢局與康司守。
四五月,正是沙漠狼下崽子的時間,對於南方的小公子來說,定然沒有見過這些。流沙幫就誘騙著柳七郎,哄他去掏狼窩,果然一哄一個準,柳七郎乖乖上了套,落在了他們手中。
天氣越來越暗沉,狂風大作,賀蘭葉壓低了身體騎在馬背上,身上斗篷獵獵作響。
她與柳傾和並駕同騎,身後是她走之前帶著的二十餘鏢師。在從柳傾和口中得知此事不單單只是柳七郎的玩鬧,中有兇險,她立即叫了兩個人回去通知給哥哥,再率隊前來。
柳傾和這邊得了消息就通知了康司守,由他去借調一些守兵,正好與鏢局的大部隊可以湊在一起。
而他們則是不敢耽誤,賀蘭葉率隊領頭帶路,狂奔向北漠深處。
進漠不足幾里路,沙塵漫天飛舞,狂風席捲著黃沙,漫無天日。賀蘭葉臉上裹著面紗,眼睛眯著,眼前的可見度太低,方向都難以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