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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你是來盯著姑爺的麼!我給他作證啊,他一來就和咱司守比劃,樓裡頭的姑娘,一個都沒有碰!”
旁邊有認得賀蘭葉的,故意大聲調笑著。嘴上說著沒有,實際上卻故意朝著柳傾和擠眼睛,像是欲蓋彌彰。
賀蘭葉與這些人打交道多了,知道他們是故意等著看熱鬧,大方款然笑了笑:“我信。”
轉而對康司守正要抱拳,反應過來後,趕緊福了福:“康司守。”
“大姑娘來的真巧,這一局,也要結束了。”康司守順手攪亂了沙盤,輕描淡寫道,“柳公子才學出眾,康某甘拜下風。”
柳傾和抱了抱拳:“司守客氣了。”
旁邊有人嘖嘖有聲:“這麼說,賀蘭家的姑爺連贏兩局了?”
“那第三局還比不比了?”
“這第三局是什麼,他們都沒有劃道道呢!”
又有人說道:“司守!您要不和柳姑爺再來一句,也不能讓他贏得太得意啊!”
康司守聞言抬眸看去,對面的柳傾和一改之前與他商談時的淡漠,也不是今日比試之中的君子高潔。膩在賀蘭葉身側,對著她露出足以顛倒眾生的柔笑,收斂了一身鋒芒。
柳傾和不喜他,他也不喜柳傾和。不過是有著同一個目的,兩個人暫且合作一局罷了。
而柳傾和此人,合作中也以強勢的一面,雷厲風行贏下他兩局,不給他半分餘地。這其中,說是做戲,倒不如說是震懾。
他,的確比他強出多倍。
康司守掃過柳傾和,目光又落在賀蘭葉身上。一身金簪羅裙的少女臉頰微粉,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緊緊兒盯著柳傾和,時不時嘴角露出不自覺的淺笑,甜美可人。
他垂下眸,淡淡說道:“康某輸了就是輸了。不過輸給的不是柳公子,而是臨陽的得天獨厚。”
“假以時日,漠北一樣有了臨陽的資源,康某相信,我漠北亦會有不亞於柳公子的文客武卿。”
圍在二樓看他們比試推盤的,大多是對武學傾心的,他們聞言也紛紛點頭:“可不是,柳姑爺狡猾就狡猾在彎彎道道里,才坑了我們司守。若是我們也學會了他們的彎彎道道,自然會大有長進。”
康司守見已經把路子鋪好了,朝柳傾和微微頷首。
柳傾和一看見媳婦,哪裡還記得之前在做什麼,緊緊貼著賀蘭葉的胳膊,低聲炫耀自己連贏兩局,打得康司守毫無反手之力。
賀蘭葉聽得嘴角噙笑,目光柔軟,可她還記得正事,連忙推了推他。
柳傾和這才整理了衣袖,對著二樓上的諸位看客拱了拱手:“今次柳某與康司守的兩輪對決,不過是占了便宜。這第三輪,柳某就不好意思占康司守的便宜了。”
“聽康司守說,漠北與臨陽千里之遙,無官路可通……”柳傾和微微一笑,擲地有聲,“那這比試的第三項,就是修建驛道!令漠北徹底與中原同行!”
與此同時,康司守也上前一步,提聲道:“之前康某令諸位繳納一兩銀子作為觀看費,其實就是為了收集一點修路的銀錢。如今康某手中一共收了三百二十六兩銀子,這三百二十六兩,就是我漠北修建驛道的第一筆集資!”
二層的天香館外樓四面同開,周圍酒樓林立,熙攘的人群都聽見了中氣十足的康司守的聲音。
“康某與柳公子的比試,就從修建驛道開始!若康某能在三個月內集資白銀萬兩用於修道,那麼柳公子則認輸,他輸後,將會無償帶領我漠北學子前往臨陽學府求學!”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捂著胸口不敢置信。
“……當真?真的可以如此?”
柳傾和站出來,對著所有直勾勾盯著他的人微微頷首:“不單單是學子。漠北的武人,商貿,農作,工匠……只要是想去學習歸來回饋漠北的,柳某承諾,只要康司守贏,將會在臨陽無償為諸位提供一切學習的條件!”
賀蘭葉也不自覺捂著砰砰跳的胸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直勾勾看著自信淺笑的柳傾和。
眼前的青年太過耀眼,竟然讓她一時之間恍惚。
她家柳五,心在天下,志在山河,無愧於天地。
‘嘭、嘭’,賀蘭葉捂在胸前的手攥緊,她怕心臟承受不住跳了出來。她圓圓的杏眸水盈盈的,看向柳傾和時,仿佛倒映著滿目星光。
所有人都譁然了,再三確認了此事是真的之後,所有人蜂擁而來,銅錢,碎銀子,不甘示弱的少女們拔出金簪玉鐲,丁零噹啷扔滿小吏手中的銅盤。
“我弟弟是學子!他要去考取功名,回來修建漠北!”
“我女兒嫁到臨陽一去多年,我想有個機會去看看她!”
“我要去臨陽學廚藝!回來在咱漠北,也開一家大酒樓!”
手捧銅盤的十幾個小吏迅速被人圍滿了,所有人說著,抹著眼淚,掏出銀子毫不含糊放進去,卻沒有提自己的姓名。
有人十分豪邁道:“康司守是咱的父母官,柳姑爺是萬倉鏢局的姑爺!萬倉鏢局都知道,三代為了我們漠北付出了多少,萬倉鏢局不會騙人!”
柳傾和與康司守為了此事,故意選在天香館,周圍人多,四通八達的位置,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只要聽見風聲的人,紛紛抱著碎銀子蜂擁而來,搶著擠著給官吏手中送錢。
記錄的官吏嗓子都喊啞了,全憑著認識,才囫圇把集資的人寫下名單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正堂外的小吏身上,空蕩蕩的二樓只有賀蘭葉柳傾和與康司守。
康司守背手而站,居高俯視下面熙攘熱潮,片刻,他朝著柳傾和深深一鞠到底:“……康某承柳公子大情。”
“康司守客氣,不過是為國利民,職責所在。”柳傾和淺笑搖搖手,頗為淡然。
康司守又看了看賀蘭葉,將她對柳傾和的灼熱目光看在眼底,苦笑了下,抱了抱拳:“三郎,你我許久不見,今日也不是敘舊的時候,等到他日你……成婚,我去討一杯酒水,到時候,你我再敘舊。”
賀蘭葉一僵,眼睜睜看著康司守毫不留念轉身下樓,沉默了良久。
“他不是斷袖,只是看出來了知道你是女兒家。”柳傾和不太開心,使勁兒抹黑他,“康司守這個人心思太沉了,你看看,他看出來了都不說,故意欺負你呢。”
賀蘭葉卻搖搖頭,嘆息:“康司守……當真是個君子。”
柳傾和連忙拽了拽賀蘭葉,把一張俊臉湊得近近兒的,笑吟吟扯開話題道:“今兒來找我,可是擔心我?”
賀蘭葉這才想起來,她為何來找柳傾和。
“不是……”賀蘭葉遲疑了下,而後抬手摸了摸柳傾和溫熱的臉頰,目光中散發著一股溫柔,“是來告訴你,回去給爹爹上香,讓他認一認女婿。”
柳傾和頓時緊張了,剛剛的淡定自若瞬間消失,他吸了口氣,聲音都飄了:“爹……岳父……我可以去給他上香了麼,這我還沒有過門……啊呸!不是,我是說,我還沒有做好準備,不知道爹會不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