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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臉上掛不住,轉身走了。
齊洵還氣不過,他直接在賀蘭葉面前盤腿坐下,剛要拿賀蘭葉的筷子,被她啪的拍了手。
“我又不嫌棄你……”齊洵還是不敢繼續拿賀蘭葉的筷子,索性給她倒了一杯酒,踟躕著,“我真的對柳姑……弟妹沒有念頭了,松臨,你我兄弟,千萬別因此有了嫌隙。”
賀蘭葉笑了笑:“嗯,我自然知道。”
就算眼前的齊洵真的對柳傾和還有什麼念頭,她也不怕。反正柳傾和只要衣服一脫,保證嚇得這位哭爹喊娘,指不定還要落下什麼永生無法磨滅的心裡印記。
齊洵護著賀蘭葉,等齊沼忙完了過來,也對賀蘭葉是親近有加,還帶著她認識了不少她用得上的人家少年,算得上對她推心置腹的好。
賀蘭葉是個感恩的,齊家兄弟都是好人,她自然也要展現出配合的一面,故此,齊洵提議擊鼓傳花,留下來玩的人不夠,齊洵央求她時,賀蘭葉順口就同意了。
花圃旁擺著一面小鼓,擊鼓的少年是那個鄭尤長,剩下十餘近二十的少年們圍坐一圈,聽他鼓聲傳遞彩繪手鞠。
賀蘭葉坐在中間,她左右手都是不相識的少年,趁著前頭傳花時,她與之搭訕,成功收取了兩個少年的身份信息,她抿嘴笑時,那手鞠正好傳到了她左手少年手中。
那少年慌裡慌張將手鞠往賀蘭葉懷中一塞。
賀蘭葉剛拿穩手鞠正要順勢往右繼續傳遞,密集的鼓聲,忽地停了。
她的手還攥著手鞠舉到一半,尚未塞進她右手少年的手中。
“竟然是賀蘭松臨!”那擊鼓的鄭尤長眼露興奮,“賀蘭松臨!願賭服輸而?”
這是他們玩之前所說的,單純飲酒沒有什麼樂趣,大家都是少年人,索性玩的大膽些,就依照擊鼓官的命令,輸者按要求做事。
賀蘭葉暗自吸了吸氣。她剛剛就高估了這個鄭尤長,沒有想到,這個玩遊戲,這少年還真的惦記上她了,居然玩出這種招。
只是其他少年郎們高呼歡笑,令賀蘭葉拒絕不得。她只得抱著手鞠大方款然起身,笑道:“願賭服輸,自然而。”
“既然如此……”那鄭尤長眼珠一轉,遠遠用鼓槌指著賀蘭葉,口吻興奮道,“賀蘭松臨,你沿著左走,遇上第一個男人,親他一口!”
在座的所有人都譁然,而後更是笑得前仰後翻。
親一個男人,作為都是男人的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比較有趣大膽的玩法罷了。沒有任何一個覺著不對,齊洵還躍躍欲試地舉著手喊著:“松臨,要是你怕親到了長鬍子的老爺子們,我可以先跑過去給你占位置!”
“我也可以啊!”齊沼也笑著附和。
主人家兄弟倆這一鬧,其他人都不嫌事大地歡呼:“我也可以!賀蘭松臨長得這麼好看,親一下不虧!”
賀蘭葉在周圍一片歡呼中,幾乎咬碎了牙。
她虛著眼看著那得意洋洋的少年,心裡頭已經把人按在地下踩成豬頭了。
這種玩法……
她不是沒有見過,男人之間開玩笑的過分的多了去了,親一個男人,這不算什麼,只是偏生,她是女子。
願賭服輸的話說了出去,這會兒反悔說不願意,最多就是罰酒。賀蘭葉這樣想著,目光剛落到酒杯上,只聽那鄭尤長忽地喊道:“願賭服輸都說出來了!賀蘭松臨,你可是跑江湖的人,誠信很重要啊!”
賀蘭葉伸出去拿酒杯的手一頓。
她無聲磨牙。
這個小孩,還真是討厭極了。
“哈哈哈,松臨,不過玩笑,算不得什麼,”齊洵抱著酒罈笑眯眯道,“要不我給你指路,保准讓你走回來,然後院子裡頭的,隨便抓一個親就是。”
賀蘭葉定了定神,慢吞吞道:“不用。”
願賭服輸,她只不過沒有想到,真的有這麼幼稚的人,辦得出這麼幼稚的事情。
不就是,親一口麼。
反正她又不是沒有親過。
賀蘭葉做好了心理建設,她放下抱著的手鞠,拍了拍衣袖,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沿左第一個男人是麼。”
她轉身向著左走。
身後少年郎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起著哄跟在她身後,敲著碗碟興奮不已。
賀蘭葉腳步穩定,她打量過這裡,知道沿著左一直走,會走到前頭楚陽候宴請朝中官員的地方,所以她必須避開。
她沿著左,腳步慢吞吞挪著,走著走著,偏離了正左,很快就沿著荷花池,繼續往前。
賀蘭葉心中默默回憶著她看過的圖紙,從這裡往前走,最多就是碰見個小廝,想個法子應付過去就是了,不用去那些能要她命的官員面前丟臉。
她若閒庭漫步,身後墜著二十餘個少年郎,這般聲勢鬧得隔院的女眷都不安,還有膽大不怕事的小丫頭,探頭探腦來看熱鬧。
賀蘭葉權當做沒有看見。
眼前已經是要穿過庭院的垂花拱門了,從這裡走出沿左……
賀蘭葉腳步一頓。
栽在荷花池邊的垂柳,柳葉隨著風微微晃動,從賀蘭葉的視線看去,本空無一人的垂花拱門那兒,站著一個人。
風吹起柳條,賀蘭葉被遮擋的視線重新聚落在那人身上,而後,瞳孔一縮。
那人許是十八九歲少年郎,一身月白色直裾,腰間細細勒著革帶,垂著的玉墜環佩隨著他抬腳,發出清脆琳琅之聲。
賀蘭葉沒有動。
身後的少年郎們則發出爆笑,瘋狂地起鬨,不停地慫恿著賀蘭葉,拍巴掌跺腳,盡顯少年玩心。
那人走得近了,容貌也落在了人眼中。
那人眉如濃墨暈開,狹長丹鳳眼如眸點星海,冷清如雲端霧花,氣質清冷。只他走近時,直勾勾盯著賀蘭葉的眸中依稀盪開了一圈漣漪,微微勾起的薄唇似笑非笑,剎那間,清冷猶如水墨畫的少年郎,頓時染上了色彩,流波轉動之際艷麗無雙,情色奪人。
身後起鬨的聲音賀蘭葉聽不見,她隨著眼前人的走近,心思幾轉,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氣。
而後,賀蘭葉慢吞吞抬手朝著那逐步靠近的少年招了招,沙質的聲音似磨礪後的溫柔:“過來。”
身後少年們還簇擁在一起哈哈大笑著,等待著看這一場玩笑。
那少年眸中似乎有盈盈碎星,隨著他的走近,膩人的眸更是讓賀蘭葉幾近沉溺。
少年最終站定在賀蘭葉身前一步之遙,似乎有些不解眼前的盛裝,帶著兩份疑惑歪了歪頭。
賀蘭葉猛地攥緊了拳頭。
原來……也可以這麼……可愛。
賀蘭葉覺著,不必再等了。
她與這少年只隔了一步之遙,很近,只一伸手,就攥住了他的衣領,輕輕一用勁,毫無抵抗的少年被她拉了過來。
她的唇迎了上去。
風吹過。
搖擺的柳條穿過兩人之間狹窄的縫隙。
唇,印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