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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方帕子,精細的布料上繡著丑哭人的水鴨子。賀蘭葉嘴角一抽。
丑哭人的水鴨子綢帕被柳傾和輕飄飄塞到了賀蘭葉的懷中,而後柳傾和直視著賀蘭葉,塗了口脂的薄唇微微一張,清靈的聲音好似天邊清泉般無暇剔透:“三郎,早些回來,我……等著你。”
賀蘭葉攥著帕子狠狠打了個寒顫,趁著柳傾和朝她靠近的時候,她微微側過去,在柳傾和耳邊飛快撂下一句:“我不在的時候,你給我老實點!”
她也有兩份擔心,她不在家的時候,柳傾和又給她家裡頭惹出什麼亂子來。
柳傾和嘴角微微一挑,眉目帶了兩份溫柔:“放心,不會的。”
賀蘭葉一時間鬧不明白,這個不會的,指的是不會鬧出事,還是不會老實?
真頭疼。
賀蘭葉板著臉甚是苦惱,她看著近在咫尺笑吟吟的柳傾和的一雙眼中盛滿了憂傷。
賀蘭葉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終於第一次在離家走鏢前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牽腸掛肚到忐忑不安。
這種感覺還真是……要命。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你媳婦忘帶了!”
賀蘭葉:“不要了,直接送垃圾場!”
第41章
她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和家裡人話別後,交代了幾句,把常恩顯留在家中,帶著鏢隊打馬而去,一路直奔數百里之外的幽鹿苑。
這一趟少說來回一個月的時間,賀蘭葉早早做好了長期準備,路上所需要的一切都打點妥帖,幾乎是沒有任何耽誤,避開正午最熱時間,其他時間晝行夜停,迅速而乾脆,毫無一絲浪費,不過十天時間,就抵達了幽鹿苑附近。
賀蘭葉的鏢隊配備完善,喊鏢的趟子手過山路前,聘來的幽鹿苑的人就會指出那兒有山匪,那兒有野賊。趟子手鈸一敲,響亮山谷的喊一聲‘黑五’,自有那山匪派人來,和和氣氣問個好,取那麼幾個錢,再客客氣氣把人送一截,離開自己的山頭。
走鏢的在外頭哪裡山頭不要去拜一拜,就算賀蘭葉的萬倉鏢局從漠北而來,在中原也是大有名氣,再加上她早早就打探好了這邊的情況,派人一路打了招呼,並沒有生出什麼事端來。
鏢局的車隊趁著早晨涼爽,走過三山夾一河的地帶,前頭點路的趟子手一溜煙跑回來,把地上撿起來的標識拿過來給賀蘭葉看。
這是山匪攔路的法子,鏢車也沒有硬闖,停了下來,等著前頭趟子手喊鏢。
帶著鏢旗的萬倉鏢局一直都是有著底氣的,在這種情況,也不會有什麼山頭輕易要和他們動刀子,不劃當。
故此鏢師們大多是問了問這是哪個山頭的地界,要不要排個喊話的去問個好。
賀蘭葉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她騎著馬遠遠兒就看見了前頭山林里,人頭涌動,漆黑的林子被陽光一照,有些冰冷的利刃的寒光反射了出來。
“情況好像不太對,當家的。”前頭去找點子的趟子手找來找去沒有找到留下來和他們對話的人,而攔路的路障,設的有些多了,不太像是要和平解決的樣子。
賀蘭葉眼看著前頭樹林裡頭有了動靜,她眉頭微微一皺:“刀劍準備好,亮叔,你先去問個好。”
鏢局的鏢師們個個把刀攥在了手中,警惕著看著那些逐步逼近的山匪。
亮叔一個人朝著他們去了,抱了抱拳,說了些什麼,卻見那為首的直接抬起了刀,一點都沒有要和和氣氣商談的模樣,直接就下了手。
賀蘭葉瞳孔一縮,好在亮叔也是個手上有硬功夫的人,連番避開了去,匆匆退了回來。而就在此刻,那些山匪明顯沒有任何要商量的,直接沖了上來,提刀就砍。
這是完全拒絕了商談,也不顧及到底有沒有利益,直接就要動刀子?
賀蘭葉帶了幾年鏢局,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無冤無仇就動刀子的山匪,暗覺情況不妙,立即把手上鏢師留了幾個看守後頭,她自己則是抽出挎著的長短兩把刀,腳下催動馬匹,第一個迎了上去!
‘錚’的一聲,賀蘭葉的刀與那為首的山匪手中大刀狠狠劈在了一起,同時她抬起左手的短刀,一個刁鑽角度刺了過去,逼得對面那漢子連忙跳後。
與此同時,她身後的鏢師們也都催馬而上,手持長刀而上,穩穩架住了劈刀而來的山匪們。
平坦的小路瞬間變得擠湊了起來,處處都是刀劍拼搏,賀蘭葉氣沉丹田,用足了力氣把一擊又一擊重壓拍擊在她身前的那山匪身上,那山匪力氣比賀蘭葉大,技巧卻輸她太多,靈動更是不足,不過在賀蘭葉手下走了幾招,就吃不住往回退。
賀蘭葉趁這機會翻身下馬,更是如魚得水,急招進攻,只聽刀劍碰撞叮噹作響,急促如風。
她已發覺事情不太對,擔心這些山匪會不會有後招,心裡一急,全帶在了手上,絲毫不留餘地,卯足了勁把面前山匪直接挑翻在地,一腳踩住對方胸口,長刀直直對著他喉嚨,厲聲道:“叫他們住手!”
她走鏢,從來不會讓自己的人有任何無意義的犧牲,而眼前這莫名其妙與她的鏢隊鬥了起來的山匪們,不在她計劃之內。
賀蘭葉擒賊先擒王,快攻拿下了對面山匪頭子,按住了人不過瞬息,那些沒有了指揮的山匪亂了手腳,步步退讓,鏢師們也不是趁機強攻的,緩了步伐,讓開了一些。
短暫的快攻不過瞬息萬變,叮噹刀斧已經停止了武動,賀蘭葉腳下踩著的山匪不敢輕舉妄動,連忙道:“鏢頭,鬆開我咧!都是誤會!”
這邊人說話口音太重,賀蘭葉聽不太懂,好在隊裡頭還有兩個當地人,翻譯與了她。
賀蘭葉只一聽就冷笑,刀刃直接戳進了山匪喉嚨,見了血:“沒有任何招呼直接就動了刀子,這會兒打不過了喊誤會,欺負我們外來的不懂規矩?”
鏢局的若是拿不住這些山匪,她手裡運押的鏢車就變成了這些山匪們的財物,直接削掉了她萬倉鏢局的臉面。
喊誤會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賀蘭葉行鏢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踩著這山匪頭子,目光不太妙地打量了其他山匪一圈,在臨陽幾個月憋屈的日子,壓抑著她天然野性的攻擊性,讓她這會兒眼露凶光,有了喋血之意。
誰讓他們,撞到了她手中!
賀蘭葉抬刀刺穿了那山匪喉嚨旁邊的土地,同時短刀朝著那些正在退回的山匪一指,朗聲道:“趁著這會兒我心情尚可,有話說的,速速出來!”
她腳下踩著的山匪第一個響應了:“鏢頭鏢頭,我有話說咧!都是誤會,鬆開我咧!”
賀蘭葉踩著對面山匪的頭子,也不怕對面的人有什麼異動,一腳狠狠踩得那山匪哎呦連天,她冷冷道:“有話說話!解釋不清,我賀蘭葉不介意順道清一個山頭!”
大抵的山匪都是和他們鏢局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走到哪裡都是客客氣氣,若是真的動了刀子見了血的,只怕好不起來,與其養一個未知的危險,倒不如直接掐斷源頭來的乾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