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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勞煩賀蘭局主費心了,一路上的照拂,齊某感激在心,還望有一天能讓齊某有一個報恩的機會。”
齊沼是文人,說話態度也溫和如旭風般,臉上一直帶著真摯的笑,藏著兩份不舍。
他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故意的親近,把持的度恰到好處,可是這一幕落在了柳傾和眼中,就相當的不對味了。
賀蘭葉只一恍神,手中就多了一個草編蚱蜢。她混了多年,最擅長的就是如何親近人,頓時咧開一個笑容,真誠道:“齊守令太過客氣,在在下看來,我與齊守令一見如故,格外投緣,且守令一路與我受益良多,該是在下謝過齊守令才是。”
齊沼柔和一笑:“你我投緣,彼此都有受益,算起來齊某占了便宜,意外結識了賀蘭局主。”
“至於這個蚱蜢……”齊沼含笑道,“賀蘭局主年歲尚小,齊某就托大充個兄長,算是給你解乏的小玩意兒。”
賀蘭葉笑了:“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他們倆在柵欄前含笑對話,旁邊的柳傾和帶著兩個人冷冷候著,抱著臂靜靜等著,看他們還能說多久。
齊沼也知道眼前還有重要的大事,到了該辭別的時候,他只能轉著彎兒說道:“賀蘭局主,聘請萬倉鏢局保護一路的鏢資,齊某隻能先欠著,在楚陽候府,恭候賀蘭局主前來討債。”
他口中說著討債,卻像是在約著吃飯。
賀蘭葉哪裡不知道這是在給她以後的交際搭梯子呢,剛想擼起袖子順杆爬,攥著草編蚱蜢的手心忽然被一隻大手包住。
賀蘭葉一愣。
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他忽地上來前抓著她的手,她與近在眼前的柳傾和四目相對,柳傾和臉上還蒙著黑色面巾,賀蘭葉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看見他眸中的冷清。
“不勞齊守令惦記,她來幫我的忙,鏢資自然該是我付。”
柳傾和淡漠的說完這句話後,包著賀蘭葉的手慢吞吞鬆開。
賀蘭葉手心一涼,她垂眸看去,掌心靜靜躺著一枚銅錢。
一枚……銅錢。
她忍不住抬頭看去,柳傾和已經退回到了剛剛的位置,迎著眾人的視線,淡定自若。
風刃的兩個暗探齊刷刷把目光投向柳傾和,然後退後了一步。
齊沼也有些意外……這個暗探的行為,是在羞辱賀蘭葉?
幾個人的目光不斷來來回回打量著柳傾和和賀蘭葉,最後都盯上了賀蘭葉掌心的銅錢。
到底是怕賀蘭葉年輕人會生氣,齊沼還是笑著故意打趣道:“我倒不知道,原來聘請萬倉鏢局的局主,只要一個銅錢。”
賀蘭葉嘴角一抽,抬起眸無奈注視著柳傾和:“我也不知道。”
雖然這麼說著,賀蘭葉手指微微蜷起,攥緊了這枚銅錢。
沒有生氣,還很平靜?風刃的人和齊沼的目光再次落在柳傾和身上,依稀藏有兩份敬佩。
柳傾和迎著賀蘭葉的視線,淡淡道:“萬倉鏢局的局主自然價值連城。”
這句話一出,風刃的人也好,齊沼也好,臉皮一抽。
萬倉鏢局的局主值錢,那這一枚銅錢,就變成了,齊沼只值這個價?
賀蘭葉感覺不妙,連忙對柳傾和打了個眼神。
柳傾和收到了她的視線,移開目光,補充道:“不過幫我,一枚銅錢就夠了。”
賀蘭葉連忙乾笑道:“對對對,我們之間不談錢。”
齊沼意外的感覺他似乎被這個救他的暗探針對了,不過轉念一想他就笑自己草木皆兵,人家堂堂風刃首領,一轉明就是直通雲霄的似錦前程,根本不是他這種庇蔭下的子弟能比擬的,完全沒有針對他的必要。
這邊風刃的人勉強保持著冷靜的態度,分出了一個人來照顧病弱的齊沼,另外一個身形矮小的人跟在柳傾和身後,幾人正要離去的時候,那個暗探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一扭頭沖了回來,對著賀蘭葉飛快問了一句:“賀蘭局主和我家首領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賀蘭葉慢悠悠蕩開了一個笑,看見前頭落在最後的柳傾和也回過頭來,眸中藏有兩份好奇,她故意欺負人似的拖長了音,卻壓得低低的,別有一番曖昧:“什麼關係,自然是——同床共枕的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我媳婦當眾承認我的身份了!”
賀蘭葉:“什麼身份,暖床的麼?”
柳傾和:“喵喵喵?”
第53章
賀蘭葉隨口扔下足以讓整個風刃為之顫動的大秘密,笑眯眯期待著柳傾和被自己的手下們盤問質疑震驚的悽慘景象,覺著心情好了很多。
送他一個龍陽斷袖的傳言,算是對他任意妄為排斥齊沼的懲罰。
風刃到底會怎麼樣對他這個首領,賀蘭葉現在不得而知,她也不去想,只心無雜念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重返臨陽。
此次行鏢前後折騰了二十天,壓的鏢重新送回來了不說,中間還遇上了那麼些事。賀蘭葉回家只休息了一天,養精蓄銳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齊洵遞了帖子,要把壓得生辰賀禮給他送回去。
齊洵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回來了,賀蘭葉也不能把風刃的行動宣之於口,只說了退回賀禮,直接把齊世子嚇得跑來砸賀蘭家的大門,一路衝到二院裡,氣喘吁吁一臉絕望:“松臨!我兄長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賀蘭葉正與鏢師們一起盤點著貨物,一見齊洵,挑了挑眉,這兄弟倆關係倒是不錯,難怪把他給嚇著了。
“這倒不是,世子想多了。”一個齊沼牽扯的挺多,賀蘭葉可不覺著他的行蹤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是一個正確的行為,想了想,她也只能委婉道,“只是這是在幽鹿苑時,齊守令的吩咐罷了。”
齊洵滿腦子都以為自己的兄長出了什麼意外,得了賀蘭葉這句話,才軟趴趴撲倒在鏢車上,委委屈屈:“嚇死我了,松臨你也不說清楚,急得我衣裳都沒有穿好。”
賀蘭葉手中還捏著禮單在盤點貨,聞言這才把目光落在齊洵身上。
這一看,她啞然失笑。
眼前的齊世子衣裳果然是亂的,領邊露著裡頭的單衣,身上的袍衣和腰封不是配套不說,松松垮垮的系帶都沒有系好。
這會兒都到了巳時,這位世子合著是還在夢裡被她叫了起來?
賀蘭葉笑道:“世子還是趕緊把自己收拾妥當吧,不然從我這兒出去了,外頭還只當是世子衝冠一怒又來和在下打了一架呢。”
這倒是因為當初她成婚前,齊洵氣勢洶洶闖了賀蘭家,外頭誰都知道齊洵在討好柳姑娘,偏生叫賀蘭葉給佳人在抱了,外頭傳什麼的都有,特別是賀蘭葉重傷,外頭說的都是齊洵打的。
齊洵頓時赧然了,也想起了幾個月前他的荒唐行徑,尷尬的站直了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打什麼打,我又打不過你。”
這是齊洵第二次前來賀蘭家,第一次是來找事的,這第二次,他因為賀蘭葉的那句話,心裡頭忽然想起來,他似乎有幾個月沒有想過柳清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