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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幫和幾個勾結在一起的幫派嚴重觸及到了官府的底線,康司守狡猾的很,他是漠北當地的官員,自己不出面,收拾這些幫派的事情,統統推給了柳傾和去做。
柳傾和敬康司守是個好官,讓他拿捏一次出出氣也無妨,再加上他本來也要把這些人的背後一次性掃蕩乾淨,就沒有推辭,見兒天繼續去司守府應卯,每日裡忙得不得閒。
賀蘭葉在屋中憋著,什麼都做不得,只得翻了些鏢局的帳簿來看,權作打發時間了。
平氏柳夫人見兒天去買雞買魚,煲湯清燉變著法兒給賀蘭葉補身體,特別是柳夫人,一想起自己小兒子惹來的禍事,連累了二兒媳,就總是訕訕的,在賀蘭葉面前愧疚的很。
這天柳夫人給賀蘭葉送來了一盅湯,等她喝完了,也不見走。坐在繡凳上絞著帕子,對賀蘭葉忐忑道:“玥兒,今日可有什麼事?”
“並沒有什麼事。”賀蘭葉只消一眼,就看出柳夫人有事,放下湯盅請了柳夫人與她坐在窗下矮榻上。
窗子被推了開,外頭晴日艷陽,暖洋洋的。
賀蘭葉病了幾天,卻不見病態,反而是被自己娘親和阿家養的氣色紅潤,坐在窗扉下被陽光一照,嬌嫩嫩的。
柳夫人看著賀蘭葉,心中也滿意自己把兒媳婦照顧了起來,卻還有些忐忑,踟躕了下,開了口。
“玥兒,娘往日似乎沒有和你閒聊的時候,今兒有點空閒,咱娘倆聊聊,可好?”
賀蘭葉抬手給柳夫人斟了一杯茶,笑吟吟道:“自然好的。”
柳夫人鬆了口氣,這才娓娓道來。
“玥兒,你該是知道的,我家中有三個兒子,傾和排第二。”
賀蘭葉一聽柳夫人說起了柳傾和,她頓時耳朵豎起,仔細聽著。
“我娘家姓方,曾經也是武將門府。我娘……你與傾和的外祖母,姓南。”
賀蘭葉精神一震,她忽地想起去歲在楚陽候府時,遇見的喬裝過後的柳傾和,自稱榭坊南家。
原來,他還真的算是南家人。
“榭坊南家與皇室有過一個約定,每一代都會送一個子嗣為皇室所用。上一代,送去了我的一個表兄,這一代,輪到了我的傾和。”柳夫人絞著帕子,眼神怔怔。
“我當時生傾和的時候,還擔心這種問題,對外刻意給人說,我家的是個女兒。我在外家養傾和直到七歲,他被選入了……”
“傾和每年多的時間都在他外太祖家,一年回來一兩次,也都是打扮做女裝,應付應付。不在臨陽,他一直都是男兒打扮。自從他幾年前肩擔重任之後,就回來的更少了,怕被人看出端倪。”
“傾和從小就懂事,沒有對他被不公平對待提出過異議,反而在禮兒出生後,慶幸送走的是他,不是弟弟。”
柳夫人回想起次子的懂事,即使這麼多年了,還是心酸。
“家中長子立門戶,小兒受偏疼,唯獨傾和小小年紀背負最多,也是家中虧欠他最多的。”
“玥兒……”柳夫人淚光閃閃攥著賀蘭葉的手,柔聲道,“娘給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你所不知道的傾和。他或許已經很厲害了,可在娘眼裡,他還是那個被送走時,想哭哭不出來的孩子。”
賀蘭葉心裡頭揪成一團。
她知道,能夠在十幾歲的年紀成為風刃的首領,柳傾和必然是吃過一番苦頭的。他也曾經說過,自己很小就被選中。可直到柳夫人說,她才知道,當初柳傾和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背後,他經歷了什麼。
“娘,您放心,我會對他好的。”賀蘭葉吸了口氣,鄭重其事握著柳夫人的手,認真保證道。
誰知柳夫人卻一呆,弱弱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還有,玥兒,你是不是說錯了,這種話,該傾和給你說才是。”
頓了頓,柳夫人難以啟齒道:“娘知道你扮作男兒多年。可玥兒,你剛剛那話,真的讓娘有一種嫁女兒的錯覺。”
賀蘭葉搖搖頭:“娘,我說的沒有錯。我知道娘是心疼他,我也心疼。而兩個人成婚,最大的保證就是對他好。這與丈夫還是妻子的身份並無關係。”
柳夫人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也確實該是如此才是。”
“玥兒,娘給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偏疼他,只是你們成婚,該知道的他不說,娘得說,讓你知道。”柳夫人說道。
賀蘭葉頷首:“我知曉的。”
柳夫人也是為了兒媳能多了解自家孩子一些,得了賀蘭葉的準話,她臉上逐漸露出了笑容來。
可不知道想到什麼,柳夫人的臉色又沉了下來:“玥兒,禮兒胡鬧我已經收拾過他了,這一次若不是他,你也不至於生病。這幾天你病著,我攔著他不許來擾你清閒,如今你好些了,我叫他來與你賠罪。”
“娘說這話就見外了。”賀蘭葉搖搖頭,“何況這件事源頭還是因為我,七郎才是無辜。”
“他無辜什麼?若不是他自己有問題給人家抓住,哪會有這種事!”柳夫人提起小兒子來是又氣又怨,卻又那這個疙瘩沒辦法,遂拍著賀蘭葉的手道,“玥兒,俗話說得好,長嫂如母,你如今沒有長嫂,家中除了我,最該管教他的就是你了。娘拿這個混小子沒辦法,你做嫂嫂的,可千萬不得心軟,該怎麼收拾他好好收拾一頓,總要讓他知道輕重厲害。”
賀蘭葉不由頭疼。這她即使不懂,也知曉,做嫂子的隔著阿家去教育小叔,多有不妥。可看著柳夫人真摯的眸,她也知道柳夫人是真心,只是她還真沒法應這件事。
“娘,我從來沒有管教過弟弟,妹妹都是寵著的,不適合用來帶弟弟……”賀蘭葉絞盡腦汁道,“不若還是讓大哥去教吧。”
“呸!你大哥吊兒郎當的,自己都沒有個正行,哪裡管得來弟弟!”柳夫人提起長子也是一肚子氣。
賀蘭葉尷尬笑了笑。
“算了,我也知道你顧慮,是我考慮不周了。”柳夫人頓了頓,說道,“實在不行,我讓禮兒去跟著你大哥。你大哥瞧著是個厲害人物,肯定能拿捏的住他。”
賀蘭葉笑道:“那也要七郎願意。”
“由不得他不願意!”柳夫人咬著牙,對自己幼子也實在無奈。
柳夫人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幼子是個頑劣的,嘴上說得再好,也別聽。
賀蘭葉笑著送走了柳夫人,回憶著柳夫人家中三個兒子,頓時覺著,柳夫人也不容易。
等柳傾和回來,賀蘭葉興致勃勃與他說到白日裡柳夫人來說的話。
在外忙了一天,柳傾和累得都不想動彈,躺在床上抱著賀蘭葉,只哼哼唧唧應付了兩聲,根本沒當回事。
只是等賀蘭葉提到柳夫人要把七郎送給賀蘭寒去管教時,柳傾和才稍微有了點精神。
“我看此事可行。”柳傾和把玩著賀蘭葉的手指,認真思考,“大舅哥進了軍營,把七郎帶去,有他看著,在軍隊裡歷練些時候,鍾禮這小子總該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