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頁
賀蘭葉也無奈,看著周氏重新擰了個帕子來,這次平氏不抗拒了,等娘平復了一些,這才慢吞吞道:“娘,我和柳五好歹成了親的,這麼長時間相處下來也覺著彼此適合,繼續一道相處下去並無什麼不好的。娘,您不是挺喜歡他的麼,怎麼就忽然不願意了?”
她剛說著,忽地想起了柳傾和來之前,平氏和周氏說的那話。這隻怕是因為對柳傾和長期不在家,柳家又之前那股子事時要合離,讓家裡兩個女眷不開心了。
賀蘭葉想了想,對還在抹眼淚的平氏道:“娘,柳五他不是不在乎咱們家裡,只是……”她轉念一想,柳傾和與她一樣去了邊疆,去了幽鹿苑,這些都不能說,只能順著當初柳家對外的理由說道,“您也知道他身體不好,我們家裡頭又是家又是鏢局,生意上的事情他幫不上忙,家裡頭忙了他也沒法,索性回家去養養身體罷了。”
旁邊柳傾和卻輕輕拽了拽她,不滿這番話。
什麼叫身體不好,嫁女兒誰家願意看著女兒嫁給一個身體不好的,這反倒不是個好話啊。
眼見著平氏聽了這話果然又不舒服了,柳傾和趕緊站出來對著平氏拍著胸脯保證道:“岳母,我身體已經養好了,哪哪兒都好,沒有問題。回家只不過是因為……因為我娘身體不好!”
柳傾和機靈了一把,眼睛都不眨一下把鍋推到自己娘親的頭上,拼著回頭要被娘親暴揍一頓的後果,在岳母面前還特別真誠道:“岳母儘管放心,日後我會好好和葉兒過日子,我娘那邊若是身體不適,我該回去的還是要回去,只是如果沒有大事,我絕對會留在家中陪您的。”
賀蘭葉反應過來後,感覺柳傾和這番話說的沒有錯。只是柳夫人有沒有意見她就不知道了。
她背過手摳了摳柳傾和的掌心,自覺眼前這一關算是過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和柳五沒什麼問題,您也就別操心什麼合離不合離的,就把他當贅婿就是。”
賀蘭葉感覺自己說的清清楚楚,特別明白了,卻不想平氏聽了這話,竟然是哭都哭不出出來,絕望地看著她,像是有話要說又含在嘴中說不出來。
還是周氏看不下去了,一臉震怒:“三郎你這話說的倒是輕巧,可你有沒有想過別的?”
“別的?”賀蘭葉有些茫然。
周氏狠狠掃了柳傾和一眼,對賀蘭葉低語道:“你們兩個女兒家能好多久,姓柳的要是想漢子了,你怎麼辦?你們又生不出孩子,鏢局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我不想漢子只想葉子
第111章
賀蘭葉當場腦袋一懵,飛快扭頭看身側跪著的柳傾和。
比她高出了半個頭的青年此刻一身羅裙,面塗脂粉,被修飾了硬朗的輪廓,顯得柔婉了不少,從外表看,只不過是一個略顯高挑的女子罷了。
賀蘭葉這才發現問題出在哪裡,頭疼地搗了搗旁邊的柳傾和:“你用本音說話。”
喊了半天的人了,柳傾和居然還用的是女子的偽聲。
也難怪娘親嬸娘,竟然把她們當做了……
頂著平氏周氏茫然的眼神,柳傾和這才發覺自己疏忽大意了個什麼樣的問題,趕緊清了清嗓子,用他原本清朗的聲音重新喊了聲:“岳母。”
這一次,他的聲音實打實的把身前的兩個長輩鎮住了。
平氏一愣,與周氏交換了個眼神,她還以為這是兒媳故意練得聲音,周氏倒比她要靈敏的多,很快摸清楚了其中問題,瞪大了眼睛死死打量著這個‘侄媳婦’。
上一次仔細看人家的時候,還是柳五初初嫁過來時,那個時候正是少年身形抽條猛長的時候,距今不足一年,人長高了不少,肩膀也寬厚了。
更重要的是,他男兒身形的特徵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能遮掩,若是有人知曉了,刻意尋摸疏漏,也容易看出問題來。
周氏就這麼來來回回把眼前的侄媳婦看了幾遍,這才小心翼翼拽了拽平氏,惶惶然耳語道:“嫂子,咱們這媳婦好像是……是個……兒郎!”
平氏還沒有轉過來彎:“什麼兒郎?”
周氏打了個眼神。
趁著平氏轉過來之前,賀蘭葉特別無奈的把柳傾和的帕子攥在自己手裡,粗魯的轉過身去給他擦臉。
脂粉不是隨手就能塗擦掉的,她用了大力,蹭的柳傾和臉都變了形,疼得青年嘶了一聲,卻不敢躲,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任由眼前的小姑娘給他擦臉。
乾擦沒有擦掉多少,賀蘭葉想了想直接把桌上一杯放涼了的茶水倒在帕子上,濕漉漉的帕子打在柳傾和臉上,三兩下蹭掉了他臉上的脂粉,露出他本來俊朗的容貌。
正值最好年華的少年變化極快,若說一年前他還能裝一裝,一年後的今天,擦掉臉上用來偽裝的脂粉,那張已經稜角分明的清雋容顏清清楚楚說明著他的性別。
平氏張大了嘴,不敢置信般看著自己的兒媳婦在賀蘭葉手上三倆下擦了妝容,變成了……一個青年?
還穿著女裝梳著婦人髻的高大青年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等賀蘭葉收了帕子,隨手抬袖抹了抹臉上濕漉漉的茶水,纖長的睫毛一眨,凝結在睫毛上的茶水啪嗒滴落在腮邊,他抬手摸了去的同時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又重新喊了句:“岳母。”
男兒家的聲音,男兒家的容貌,在留意注意之後清楚能察覺的男兒家的體態,這一切落在平氏的眼中,不亞於一道天雷。
她哆嗦著唇,不敢置信看著自己女兒:“三郎?”
她無不虛弱喊了聲,聲音中充滿了惶惶然。
賀蘭葉趕緊扔了手中帕子,扶著平氏坐下了。她想了想,打算用最簡單的方式給她娘解釋這件事。
“柳五其實是男兒。娘您也知道,有些人家小郎君身體不好,就充作女兒養的。”
這是很多地方都有的一個習俗,漠北也有扎耳洞穿裙子的小郎君,故此賀蘭葉就扯這個習俗來說。
平氏可不信:“誰家把兒子充女兒養能養到嫁人?”
賀蘭葉一噎,她給柳傾和打了個眼神。
柳傾和趕緊上前來對平氏拱了拱手。平氏看著擦了妝容後還穿著羅裙的柳傾和,只覺著眼睛疼,扭過頭去假裝看不見。
“岳母,其實是這樣的……”柳傾和斟酌著把賀蘭葉扯得謊圓了回來,“我在家中的確充作女兒養,後來外頭都當我是女兒家,到了年紀有人來求娶,偏偏我還不能說出去。真巧了我與葉兒相識,她愁嫁娶的問題,我也愁,索性就……”
“索性什麼索性?”平氏聽得差點跳起來了,她攥著女兒的手,難得硬氣了一把,“你什麼情況為什麼不和我家裡說?你這是騙婚!”
柳傾和啞口無言。
他一個女婿,可不敢跟岳母爭辯,只能委屈巴巴地去看賀蘭葉。
賀蘭葉也頭疼,她喊了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