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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了桌,長輩們先離開,柳夫人給柳五遞了個眼神,笑著對賀蘭葉道:“五娘閨房有樣東西忘了拿,我與她去拿了來。”
賀蘭葉起身恭恭敬敬對柳夫人行了一禮:“岳母請。”
其實不需要什麼藉口,不過是孩子嫁出去了做母親要抓他去問問話罷了,她懂。
柳五跟著柳夫人出去的時候,悄悄給賀蘭葉擠了個眼神,然後面無表情就出去了。
什麼意思?賀蘭葉有些茫然,並沒有理解柳五的這個眼神是想要做什麼。
“來來來,妹夫,你跑江湖的人,肚子裡的東西多,快給我家這些不知事的弟弟們講講外頭的事情。”
柳照承是親舅兄,長輩一走,就屬他與賀蘭葉關係最近,走過來手一搭她肩,把人往旁邊帶。
賀蘭葉不著痕跡甩開了柳照承的手,帶著笑過去,隨意拈出一二趣事,只哄得柳家一眾兒郎女眷們連聲驚呼,不多時這些人看著她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崇拜。
賀蘭葉不過坐在那兒喝完了一杯茶,講了幾個趣事,就見柳五面色中帶著一絲僵硬走了進來。
他一來,與他不太相熟的姊妹兄弟都起身,讓開了位置,露出了被圍在中間含笑講故事的賀蘭葉。
“收拾收拾,該回了。”柳五看起來有些疲累,丟下一句話後,又對柳照承說道,“大哥,家裡頭你多操操心,別的事情,就別瞎操心了。”
“哎你怎麼說話呢!”柳照承眼睛一瞪,剛要說些什麼,忽然意識到周圍都是人,嘴角一抽,白了柳五一眼,許是生氣了,袖子一甩就走了。
賀蘭葉簡直服了柳五在自己家中這個得罪人的脾氣,她起身後對著這些都還可愛的兒郎女眷們拱了拱手,笑著辭別,再三留步,眼看著柳五差點繃不住要自己一個人走了,才無奈嘆口氣,趕緊追了上去,
柳五步伐邁的大,順著沒有人的迴廊走出了一股氣勢洶洶的姿態,看得賀蘭葉頗為頭疼。
賀蘭葉大步跟了上去:“岳母和你說什麼了,你這麼氣。”
提起這個,柳五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惱火:“我娘以為我是斷袖,看上你了才非要嫁過去的!”
賀蘭葉腳步一頓,若有所思看著眼前的柳五。
見她不走了,柳五也停了下來,嗤笑道:“你說這是不是可笑,難道我是斷袖麼!”
賀蘭葉猶豫了下,小心翼翼打量了柳五一眼,然後用頗為糾結的語氣說道:“……難道你不是麼?”
作者有話要說:柳傾和[和藹的笑]:“來來來你過來我告訴你我是不是斷袖。”
賀蘭葉[猛搖頭]:“我信了信了你不是行了吧!”
第21章
柳五生氣了。
這件事是賀蘭葉用了一天多時間才確認下來的。
畢竟自打柳家回來後,柳五對她就一直愛理不理的,和對家中其他女眷們親熱客氣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她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對方對她有意見了。
這事兒賀蘭葉還真不知道怎麼去說,畢竟柳五所說的前情人捅他刀子如果是真的,在她看來,就是一個男人被一個男扮女裝的男人給玩弄了感情,柳五挨得不冤,同樣,柳五是斷袖也很明顯了。
這樣也能解釋的通,為什麼柳五在不知道她是女子的情況下也要嫁過來,而知道了她真實性別,黑著一張臉整天不開心的,之後也處處留心,對她多有迴避。
斷袖也好,起碼對她來說是好事一件啊。
賀蘭葉對於柳五明里暗裡的不開心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她混不在意,過了沒兩天就準備著收拾重新在新房裡砌牆了。
再是斷袖,到底也是個男人,賀蘭葉覺著,他們倆中間是需要給彼此一個私密空間的。
柳五這兩天雖然情緒低沉,但是提著這件事,他還是很贊成,取了張紙來畫了畫圖,規劃著名在哪裡砌牆不影響房間布局。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賀蘭葉派了手底下的人去弄砌牆的材料,前頭吩咐下去,後頭平氏就端著一盤炒核桃來,客客氣氣和柳五寒暄了兩句,一把拽著賀蘭葉去了牆角,低聲問:“三郎,怎麼好好的要砌牆,五娘提出來的?”
“對。”賀蘭葉毫不心虛把鍋推給柳五,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說不太方便。”
若是平氏知道是她的意思,沒得要鬧她兩句,但是說是柳五的意思就不一樣了,平氏對這個名義上的兒媳關心又客氣,噓寒問暖,給足了她自由,任何柳五說的話都沒有反駁過,可謂是禮遇有加。
只是這次平氏就皺了眉:“人家姑娘有疑慮也是該的,只是到底是新房裡呢,哪裡有房裡砌牆的,沒得讓人嗤笑了去,反倒要來尋思你們。聽娘的,你去勸勸五娘,收拾一塊大的屏風,跨在中間就是。”
賀蘭葉搖頭:“不,這個牆得砌。”
平氏瞅了珠簾背後坐著的柳五,扭過頭來瞪了賀蘭葉一眼:“你……是不是跟人家小姑娘生氣了?三郎,不是娘說你,人家柳姑娘嫁過來就是我們家的女兒,你好歹哄著她,哪裡還能讓人生氣,人家說砌牆你就砌,人家姑娘只當你故意刻薄人家呢,趕明兒她回了柳家,我看你怎麼辦!”
說教了賀蘭葉一頓,平氏推著她給她識眼色:“去,把人姑娘哄一哄。”
“這姑娘我可哄不了。”賀蘭葉把袖子從平氏手中拽出來,推她娘出去,“別操心了,我知道該怎麼辦。”
“那可不行,你得把人哄好了,這個牆不准砌,聽見沒?”平氏被賀蘭葉推著往出走,還不放心叮嚀道,“這堵牆你要是真砌起來了,趕明兒奇華公主就得上門來了!”
賀蘭葉心裡頭一咯噔,把娘親送出門去,她扶著門板深深嘆了口氣。
不是娘說起,她還真忘了,要是她這頭新婚起了牆在新房裡頭,傳出去讓奇華知道了,八成要生出什麼事端來。
私底下再怎麼著,她和柳五表面上新婚恩愛夫妻的關係還得維護住了。
這堵牆,還真砌不起來了。
賀蘭葉趴在門板上思索了片刻,一扭頭,老遠就隔著珠簾對上了柳五的視線。
她也不忸怩,走過去掀起珠簾把情況給柳五一說,嘆了口氣道:“哄你就不必了吧,看樣子這堵牆估計是不能砌了,我去弄個大點的屏風罷了。”
“你也不必不痛快,”柳五卻又冷笑了聲,“不砌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你不是說了麼,我就是個斷袖!”
他明顯是記著賀蘭葉那天的話呢,咬重了斷袖兩個字,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寫滿了刻薄。
賀蘭葉眼睛有些難受,她默默移開了目光,忍不住猜測著柳五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做到放下心理防線全身心投入到女子的身份上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五也是個厲害的人。
沒有牆,賀蘭葉就趕緊讓老常去給她弄來了一架足有一丈長的山水屏風,往內間一擺,增添了兩份趣味,少去了別人猜疑,還能恰到好處的發揮作用,的確比一堵實沉的牆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