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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少女鬧做一團,笑聲如清脆銀鈴。
朱九真在門派里的人緣極好,她雖然在家裡是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 當然出門了也絲毫沒有掩飾她霸道的脾性, 但也不是什麼愛欺凌弱小的性子。
峨眉派是個大派,山下附近有大片土地都是門下地盤, 蜀地也有許多富戶為求庇護主動捐獻香油錢。
門內弟子們衣食無憂是可以保證的,但要說錦衣玉食肯定是沒有的。
弟子們大多都是窮苦人家養不起送過來的女孩或者是路上撿的棄嬰, 只有少數是出身武林世家特意送來拜師的,朱九真就是其一。
但她和其他弟子們倒也沒什麼隔閡。
一來朱九真出手大方,每逢年節總少不了師姐妹們每人的禮物,正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弟子們大多和她關係自然差不到哪兒去。
二來她這人愛笑愛玩愛鬧,不會特意擺什麼架子,玩起來能和弟子們打成一片,但該到正經的時候又能以師姐的身份和卓絕的武功指導她們修行。
赫然是峨眉這一代的領頭羊,弟子們大多為她馬首是瞻。
不過倒也不是人人服氣她。
鬧過之後女弟子們嘰嘰喳喳感謝起過年時朱九真送的禮物,說是很喜歡,她們也準備了禮物回送給她。
但朱九真說自己這會兒就要再次下山離開了,手裡倒是拿不下,便讓她們放到她在峨眉山上的住處去,這時卻傳來一道不太和諧的嘲諷,
「哼,有的人啊,就會邀買人心!」
說這話的人名叫丁敏君,比朱九真等人都要大上一些。
面目俊俏,頗有楚楚之姿,但顴骨微高,皮膚暗黃,嘴唇略寬,雖非美女,卻也頗有姿色,然而眉眼間一派尖酸伶俐,看著便覺奸險陰鷙。
她這人的人緣就與朱九真截然相反了。
平日裡慣愛仗著師姐的身份使喚底下的師妹們,嫉賢妒能,排擠人的手段倒是頗為厲害,但因著是嫡傳的內門弟子,又是師姐,旁人少不得忍讓。
不過這世上可還沒人能讓朱九真忍氣吞聲。
見其他人看過來,丁敏君的那張大嘴更是放肆得噴灑毒液,刻薄道,「長的就一副妖妖嬈嬈的狐狸精模樣,剛回來就急著往外跑,可別也一去不返了!」
她話里意有所指,其他人聽出來頓時諱莫如深地面面相覷。
倒也不是因為這就怕了她,而是因為她話里提到的那人,一個如今已經成為峨眉禁忌的人。
「嗤……」
突然一陣輕笑聲響起,是朱九真。
她半點不因丁敏君的話而生氣,反而笑盈盈地撫著臉,「人家一直都知道自己生地美,不過原來丁師姐原來這麼喜歡我嗎?」
其他人聽見這話紛紛詫異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把丁敏君諷刺的話當做誇獎,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朱九真促狹的性子,料到她必有後話。
果然,就聽紅衣絕艷的少女似欣喜又似戲謔道,「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丁師姐這都快被我迷得神魂顛倒成了紂王了。」
諸女皆忍俊不禁,不遠處的一個秀麗少女聞言也悄悄彎了彎唇。
只有丁敏君氣地瞪大了眼,「你這人怎麼這樣厚臉皮,我那是這個意思——」
她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朱九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邊,這一身輕功堪稱飄渺如煙雲,丁敏君還未反應過來又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攥住了一雙手。
她倒是想反抗,但朱九真用上了擒拿手的功夫。
而她們雖然同是滅絕師太門下的嫡傳弟子,但論起來丁敏君的年紀雖然比朱九真大上一些,但天資和武功可都遠遠不如她。
正是因此,這會兒受制於人丁敏君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
而這時朱九真卻用完全不同於她先前攥住丁敏君手的強硬,用極為的輕柔語氣笑道,「師姐不能總愛這樣說反話啊,不然我們姐妹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知道的外人誤會的就多了。」
邊說著她手裡放鬆了力道,細細撫摸並垂下眸子輕輕打量著丁敏君那雙雙有著薄繭略為粗糙的手,在丁敏君渾身不自在的時候抬眼沖她粲然一笑,
「瞧,原來師姐的手摸了也沒毒啊。」
丁敏君愣了一愣反應過來她這是諷刺自己毒手無鹽的名號。
這麼難聽的名號當然不是她自己起的,而是之前她行走江湖時被明教的人諷刺,要提到這時又不免讓她想起當時同行的另一個讓她同樣生厭的人。
紀曉芙,若不是她假模假樣地裝慈悲……
丁敏君氣了個仰倒,她原就是個說話不過腦子的,這會兒惱怒之下更是一點分寸也沒有了,張口就是道,
「呵!也就是你們會勾搭男人,不然怎麼叫人人說你們好話,你最好別和紀曉芙一樣……」
「閉嘴!!!」
後面更難聽的話她還未說完,一聲怒吼就從大殿裡傳來,外面諸弟子人人都覺雙耳嗡鳴,滅絕師太這是用上獅子吼的功夫了。
這下外面沒人敢說話了。
只有滅絕師太冷酷嚴厲的處罰,「丁敏君,去後山面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