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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圖被我藏在了我最珍貴最重要的寶物身邊。」
「而我的寶物就在懷中。」
臥室里靜謐了下來,男人和女人的目光緊緊盯著對方,像是想要直直看透對方的靈魂,又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而盛大的告白。
南蘭目光不偏不倚,卻抬手取下了頭上的鳳釵。
這是新婚之夜苗人鳳親手為她簪上的,據說時苗家的傳家之寶,從那一夜起南蘭就再未讓這支鳳釵離過身。
現在她柔軟白皙的掌心托著這支鳳釵。
「是它,對嗎?」
苗人鳳連一眼都沒看向那支鳳釵,仍然注視著南蘭點了頭。
得到肯定的南蘭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她沒想到苗人鳳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將這樣一個重大的秘密這樣隨意地告知了自己,可要說意外卻又不那麼意外。
他本身就是這樣一個淡泊名利之人。
但現在南蘭是真的被震撼到了,更甚於得知寶藏存在的時候,她也很不解,或者說……她能猜到卻又有些不敢置信。
南蘭纖纖如玉的雙手捧起苗人鳳的臉。
她能看到那張向來冷肅地不近人情的臉上殘留的情慾之色,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雙向來冷靜沉著的眼裡此刻寫滿的對她炙熱的渴望,她幾乎感受到了要被燙傷。
「……為什麼?」
鳳釵還在南蘭的手裡,黃金的質感貼著苗人鳳臉上有些涼,但肌膚相貼的地方又是溫熱的,冷熱的觸感融合在一起。
就像南蘭本人,溫柔之下是如水的涼薄。
相比於苗人鳳冷硬外表下是濃烈熾熱的感情,南蘭與他可謂是截然相反,她沒有那麼愛他,他一直知道這點,但從不因此怯退。
「因為你是我的無價之寶。」
「比任何價值連城的寶藏都要珍貴,因為我愛你。」
第14章 兩心相知14
***
「無價之寶……」
南蘭喃喃重複著這四個字,手心裡握著的那支鳳釵則昭示寫這四個字重於萬金的真摯情感。
分明是冰涼的觸感,但緊貼著肌膚的地方仿佛又似一股灼燒之感,甚至直直瀰漫到她心間。
南蘭抬眸深深看了苗人鳳一眼,突然一笑生花。
可與這笑意相反的是,那雙在燭光中分外波光瀲灩的盈盈杏眸里卻陡然落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如珍珠流淌過雪白的玉面。
下方苗人鳳被南蘭雙手捧著臉,於是那滴淚恰好落在他唇上。
淚,自然是苦澀的。
但美人落淚也是極美的,尤其是對於性情外柔內剛的南蘭而言,這難得一見的脆弱當真是我見猶憐,如易碎琉璃。
苗人鳳眼裡沒有驚艷和欣賞,唯有心疼和愛憐。
這是他第二次見南蘭落淚,一次是她父親身死之際,一次就是如今了,她向來是很堅強的,他沒想到她會因他的話突然落淚。
苗人鳳抬手想要為她拭淚,卻聽南蘭輕聲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給我講故事,今晚你也聽聽我的故事吧。」
是了,成婚半年來,苗人鳳幾乎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明晃晃地坦白在了南蘭的面前,暴露無遺。
可關於南蘭自己,卻始終像是籠罩在一層輕雲薄霧之後。
苗人鳳一直都知道他的妻子和尋常官家千金並不同,他知道她身上有著秘密,比如當年在滄州客店她特意囑咐的會來尋她的人。
南蘭鮮少提起的過去,他在乎又不是那麼在乎。
因為無論過去如何,都絕不會影響他對她的感情,而現在南蘭主動向他袒露自我、揭開過去意味著什麼,已是不言而喻,
***
世間一切至美而稀缺之物都是奇珍。
物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前半生的南蘭仿佛就是被當成這樣一件至美奇珍的禮物。
乾隆十九年。
二月初二的花朝節,江南一戶普通的南姓漢人家裡誕了一女,只可惜夫人體弱多病,女兒周歲後便再撐不住撒手人寰。
男主人名叫南仁通,是個讀書人,年紀輕輕已考上秀才,算得上是一表人才,也是因此才能被身為富商的岳家看重下嫁獨女。
眼下夫人逝世,南仁通無心再娶,只能強忍悲痛一邊獨自撫養愛女,一邊繼續讀書考取功名。
如此十年寒窗苦讀,先考中舉人,又落榜數次才終於在乾隆二十四年中了個同進士。
同進士,如夫人。
即便不尷不尬,但能考中便是萬幸,不過考中也不代表就能立刻當官,朝廷這些年冗官越發嚴重,考中後還得候補等著有沒有官缺。
好在南仁通家中有些家資,索性把在江南老家的女兒接來在京城裡住下慢慢等,然而這一接之後的命運就有了大大的轉折。
南仁通有一友人,在一等忠勇公富察傅恆手下做幕僚。
來南家做客時偶然見到才年九歲的南家小姐,頓時驚為天人,對南仁通直呼有此女何愁不平步青雲,畢生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回到富察府後,幕僚便立時見傅恆一番書房密語。
不到一月,原本等候補官望眼欲穿的南仁通突然被通知有缺,補的還是京畿地區的一個偏遠縣城的正六品縣令。
這可是京畿,再偏遠也是京畿!
外頭的縣令只有七品,京畿地區的縣令卻高了兩級,有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