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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長風冷漠道,「你們山北宗已經先動手,而今還要在我面前說這些話麼?事情已經很明白了。你們也不要再糾纏我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會對你們動手。」
夜盡明握了握拳頭。他冷冷的想。他才是山北宗的宗主。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來,就絕無後退的道理。
這個劍城,他勢必是要過的。
就算有東決侯和劍城高手的阻攔,那又如何?
想到這裡,夜盡明上前了一步。「賀前輩,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夜州白一頓,知道夜盡明又是要衝動行事,他忙攔住了他。「宗主,不可。」
賀長風冷笑,卻已經先殺出了一劍。
夜州白的劍沒有出鞘,只是這樣攔向了賀長風。
「賀前輩!」
「師父!」
夜州白的聲音和一個少年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賀長風手中的劍一頓,看向了衝到自己的身邊的徒弟遙兒。
「遙兒,你怎麼出來了?快到家中躲避。」賀長風關切道。
夜州白微微一頓,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小少年。
在劍城之外,東決侯曾經盯上過他,而自己當時解救他。
那名叫遙兒的小少年說:「師父,你不要傷害他。他曾在城外救過我的性命,從那個弒殺成性的東決侯手裡。」
賀長風一頓,看了看遙兒,又看了看夜州白。
「原來你從城外回來同我說的那個人,就是他啊。」
遙兒點了點頭。
「是的,師父,就是這個人。」
夜州白微微頓首。
賀長風嘆了口氣。
夜州白開口說道,「賀前輩,而今帝國已經被東決侯的勢力控制著。東決侯這些年作惡多端,害人無數,人人得而誅之。而山北宗要做的事情就是清除像東決侯這樣暴虐的敵國勢力。東決侯這些年殘害了多少江湖高手,吸取氣血,以供他的修煉。他做的是這樣令人髮指的事情。如今他還要聚集劍城高手與之合作。如果再這樣下去,劍城也會成為他修煉的爐鼎。」
賀長風聽了夜州白的話,又看了看遙兒,長嘆了一口氣。
夜州白又道:「無道者身居高位,天下已如此傾覆,劍城就算此時避世,那又能避到何時?東決侯的勢力蔓延帝國、江淮、東璃,也終有一日,他的勢力會蔓延到劍城。如果再任由無道者如此下去,這一日也不會太遠。」
賀長風摸了摸遙兒的頭,又想了想受了傷的逍兒。
他如今在這劍城,還能給他的兩個徒兒一個庇護。
但是正如夜州白所言,帝國如此暴虐,東決侯如此殘害高手,說不好便會有一日,東決侯將手伸向他們。
賀長風想,他已經沒有什麼所求,可是他的兩個徒兒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當年失去了自己的摯愛,逃避到這劍城中來,原以為這一生便會如此孤苦,只是路上遇到了比他更為悽苦的兩個孤兒。他收留了這兩個孩子,一過便是這些年。
如果天下都不安定,如果高手總為帝國所害,那他們的往後又該怎麼辦?
賀長風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為他的兩個徒兒好好想想。
「夜州白,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考慮。」
夜州白見賀長風被說動,不禁十分寬慰。這樁事情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夜州白道:「多謝前輩大義。」
夜盡明皺了皺眉,也隨夜州白一起,向賀長風躬身抱拳。
夜州白與夜盡明一起離開了賀長風的家中,兩個人往暗巷裡去。
夜州白開口說:「而且我暫且不便回到山北宗。你便先回到營地等候賀前輩的消息吧。」
夜盡明的臉色晦暗不明,一時讓人看不真切。
夜州白看了看他,想了想什麼,卻又說不出什麼話。
即便他很想要問夜盡明為何那樣衝動殺了南雲煙。但南雲煙確實做了違逆山北宗的事情。而夜盡明才是山北宗的宗主。有些話實在不該由自己來說。
這樣想了想,夜州白也就不說什麼。
而夜盡明的心裡則是想著那一夜自己在暗巷中看到夜州白與蕭山淵糾纏在一起的身影。這令他的心裡充滿了惱火。
可是看著夜州白的模樣,除了惱火,除了恨意,還有認識多年的情分,有輔助自己的忠義,有救自己救命的恩情。這些情和恨交織在一起,幾乎讓夜盡明快要瘋了。
可是為什麼,像夜州白這樣的人,卻要選擇蕭山淵那樣的人?
這實在是上蒼和他開的玩笑。
夜盡明無法控制自己心裡恨意的蔓延。
他終於伸出手抓住了夜州白的手臂。
「州白,這些日子不見了,你要與我說的只有這些麼?」夜盡明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儘量讓那些恨意沒有那麼明顯的蔓延出來。
夜州白愣了一下。
他對上了夜盡明有些晦暗不明的目光。
夜盡明向來是喜形於色的。
夜州白感覺到了夜盡明有心事。但他想的只是有關於南雲煙的那樁事。
夜州白深吸口氣,試探著說:「南雲煙畢竟是南河宗的大弟子。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往前看。」
夜盡明皺了皺眉:「南雲煙的事情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夜州白對上夜盡明有一些偏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是激化矛盾罷了,於是只是道:「而這樣我們還是想想劍城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