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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大師只是自說自話:「我沒有一日,過得好受。我沒有一日,能睡一場好夢!我沒有為城兒鋪好他的路,甚至……是我害了城兒。」
夜州白聽不明白了。
蕭山淵則是發出一聲冷笑:「你?你如何害了城哥?」
無念大師看著蕭山淵的臉,似乎拼命也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分蕭城的樣子,可是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出的。他想到什麼,深深嘆口氣:「你活著……你活到現在也好。至少,這些話,我還能說說。」
無念大師發出一聲冷哼:「我做了一件錯事,毀了城兒的一生。當年,東決侯找到我,說想和我做一筆交易,事成之後,讓城兒做蕭氏一族的繼承人。那夜,我將蕭氏一族的軍印交給了東決侯。我沒想到,東決侯想要的,是蕭氏一族,滿門的性命。那夜我就知道了。這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蕭山淵心中一涼。
夜州白震驚,沒想到當年的事情還有這樣的隱秘。
無念大師長嘆口氣,轉身看向古佛,「後來的事情還要我說麼?這些年,你也知道了吧,淵兒。東決侯造了假的山河圖,嫁禍蕭氏一族。那山河圖是真是假又有什麼關係。蕭氏一族功高蓋主,寂業想除掉我們很久了。東決侯又聯合百官上奏,事至此,已無力回天。我交出軍印的那晚就知道,這就是蕭氏一族的宿命。我帶著軍印去邊關找城兒,可是城兒竟然不願起兵造反、也不願隨我逃走。他竟回了天都城求帝國明察。真是愚蠢啊,城兒。他的忠義害了他。」
蕭山淵的心中浮現起蕭城的臉。
蕭城是那樣忠肝義膽的人。蕭城是他自小便敬佩的人。蕭山淵深吸口氣,心中已涼如雪。
無念大師轉身,眼睜睜的看著古佛,道:「你會想,為何我苟延殘喘到今日,只顧自己,不想家仇。淵兒,這些年,我過得也很難。」
蕭山淵冷冷道:「是因為想及過去,你深知蕭氏一族的血案,你也有份。」
被蕭山淵戳破了心思,無念大師深吸口氣。
夜州白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殘酷,他有些不忍的看向蕭山淵。
而蕭山淵卻已經是拔出了遇魔劍。
夜州白蹙眉,一時間,他不知自己該如何。無念大師在蕭氏一族的血案上絕非清白,可是若蕭山淵殺了自己的親叔叔,那又該如何?
蕭山淵冷冷的看著無念大師的背影,似乎已經被這殘酷的真實折磨得力竭,他將長劍對向無念大師,狠下心,刺了過去。
夜州白一頓:「阿淵!」
夜州白未出劍,只是以血肉之身擋在了無念大師的身後,攔住了蕭山淵的劍。
他抬手,握住了刺向無念大師的劍身。
夜州白的手立刻滲出鮮血來。
蕭山淵一頓,皺緊眉頭。
他停下了劍招,看著夜州白。
夜州白不知該如何勸阻,只道:「他畢竟是你的叔叔。」
蕭山淵淒涼的發出一聲冷笑:「夜州白,在此之前,你該問問,他是否有將我看成他的親侄子。」
說完,蕭山淵一咬牙,從夜州白的手中拔開了遇魔劍,卻覺著那劍傷仿佛是刮過他的心口一般,他只冷冷道:「蕭東合,若你真的心有悔恨,就為蕭氏一族做一件事吧!」
話音未落,蕭山淵再次向無念大師殺了過去。
夜州白不知自己是否還要再阻攔過去,而偏偏此時卻覺著胸口一陣悶痛,無念大師竟然轉身按住夜州白的肩膀,將他推向了蕭山淵刺去的劍鋒。
蕭山淵一驚,忙錯開劍鋒,劍鋒堪堪殺落夜州白的一縷長發。
夜州白捂著心口,踉蹌兩步,險些倒下。
蕭山淵不忍喊:「夜州白!」
隨即,他也感覺到心口處一片悶痛,話音未落,自己卻也執劍撐地,有些站不住。
無念大師臉上的失控和惶然都退去,只剩蒼涼:「淵兒,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我只是在這香里下了毒。你不殺我,解藥立刻給你。從此,你繼續做你的大寂蕭王爺,我也做我的東璃國合王。」
蕭山淵以長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臉上只是帶著冷笑,毫無示弱的意思。
夜州白皺眉,沒想到無念大師竟然能做到這一步。他忽然悔恨,自己或許不該帶蕭山淵來走這一趟。
蕭山淵道:「你想要的,還是權勢。你口口聲聲說的難忘城哥,實際上,城哥也只是你想要往上爬的籌碼。」
無念大師深吸口氣,「我能如何?城兒已經死了。他明明有逃生的機會,可是他在天牢里,被折磨的經脈盡斷。我又能如何?」
蕭山淵冷笑:「你從未想這背後的罪魁禍首乃是帝國和寂業,甚至從未想為城哥報仇,因為你比誰都清楚,城哥的死,也有你的手筆。你這樣殘忍、自私的人,不配再提想念城哥。」
無念大師淒涼一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隨你如何說。淵兒,夜州白請求我勸你走出過去。但是你我都清楚,十二年前,誰也忘不了。你說的也是。折磨會跟隨我一生。這就是我的罪孽。所以,我失去了城兒,失去了影兒。你卻因為仇恨活到了現在。」
無念大師又看向了掙扎著想要破開迷香的夜州白,道:「州白,你看到了。這就是結果。」
夜州白心中淒涼,不知該說什麼。
他原以為無念大師會給蕭山淵一條明路,沒想到這一遭也只是揭開了一段更為殘酷的過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