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蕭山淵捂著心口,用劍支撐著自己沒有倒下。
他冷冷道:「瘋了,也要認清你的仇人是誰。」
阿山聞言,再次向東決侯沖了過去。
蕭山淵後退一步,擊碎了在夜州白的上方落下的碎石,扯住了他的手臂:「快走。」
夜州白看了一眼阿山,又看了看嘴角和衣衫上滿是鮮血的蕭山淵。他深吸口氣,反握住蕭山淵的手,兩個人躲開阿山劈出的黑心索,向洞外去了。
東決侯正抵擋阿山的進攻,看到夜州白和蕭山淵動身逃開,發怒的也向洞外衝去。
而阿山猛然攔住了他的去路。
蕭山淵剛出這處洞中,便又吐出了一口鮮血,但是他沒有停下步子,仍握緊夜州白的手,向洞外衝去。
夜州白緊跟著蕭山淵的步子,情急的詢問:「你的內傷如何?」
蕭山淵淡淡:「自身難保的時候就別想著別人了。」
又是一股強大的內力在山洞之間盪開。
是什麼碎裂的聲音,突然爆發發出近乎轟隆隆的響聲,蕭山淵抬頭一看,只見亂石落下,「小心!」
蕭山淵用一掌內力推開了夜州白,正被那片亂石砸中。
灰塵和碎石交織在了一起,蕭山淵應聲倒下,原本平常的臉也顯出蒼白之色,「唔……」
夜州白摔在亂石之間,看著被亂石壓住的蕭山淵,他掙扎著起身:「蕭山淵!」
蕭山淵努力偏過頭,循著夜州白的聲音,艱難的對上了他的滿是擔憂的目光,他深吸口氣,「走……走罷。」
第四十章 情義
亂石之間,血跡斑斑。
蕭山淵的嘴角又溢出了鮮血。他逼出春情引之時消耗了極大的內力,方才又挨了黑心索生穿的一掌索命,此時被亂石壓著,已是強弩之末。
他的目光落在夜州白的身上——
夜州白執劍,支撐著他的身體,向他的身邊緩慢的靠近。
「蕭山淵,蕭山淵!」
蕭山淵閉了閉眼睛,他努力睜開,將目光緊緊的落在夜州白的身上。他不想閉上眼睛。
蕭山淵喃喃道:「夜……夜州白。」
夜州白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向蕭山淵靠近過去,他盯著他的雙眸,好像要用這種方式將眼前的人留下:「蕭山淵,你別閉眼。我帶你出去。」
蕭山淵仿佛沒有聽見夜州白的話,只是久久的凝視著夜州白的眼睛,口中用奄奄一息的聲音道:「夜州白……」
仿佛念著他的名字,他就能再支撐很久很久。
夜州白不禁紅了眼眶,此時亂石還在下落。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趟過亂石。「我帶你出去,我帶你出去。蕭山淵!」
蕭山淵露出了一個似乎有點釋然的笑意。
結果……結果原來是這樣。
他還是愚蠢,眷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即便是世事更迭,即便是過去了這些年他以為自己早已經無情無義。可是再遇上他,他發覺自己還是無法割捨那一點殘存的希望。
罷了。
蕭山淵用殘存的聲音道:「夜州白,走吧。」
他強撐著睜開的眼睛終於閉上了。好像他已經太累了。
夜州白湊近到蕭山淵的身前,扒開他身上的亂石,心急道:「蕭山淵!蕭山淵!」
只是沒有人再回應他。
夜州白只能扒開亂石,試圖扶起蕭山淵的身體。他的手上已滿是血痕,可他似乎忘記了疼痛。
「蕭山淵!」
任憑他再怎麼喊,蕭山淵都不再給他回應。
夜州白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湊近到蕭山淵的眼前,試圖探蕭山淵的氣息,可是他的氣息已經很微弱。
夜州白紅著眼眶,大喊:「蕭山淵!」
蕭山淵怎麼會死?蕭山淵怎麼能死?
「蕭氏一族的仇你忘了麼?蕭山淵!你醒醒!」夜州白湊在蕭山淵的耳畔,對他喃喃道。
他試圖抓起蕭山淵的身體,可是他的力氣也所剩無幾。
山洞的昏暗裡,他看著蕭山淵的臉,他的臉上有血跡、有傷痕、有亂石的石灰,而生機卻在慢慢消散。
「蕭山淵,你不能死。」夜州白忽然想到了那日在暗香堂蕭山淵說的話,至少阿山和施竹一起度過了一段還算不錯的時光。可是,他卻還沒告訴蕭山淵,他在自己心裡的份量。少年時有些話在朦朧里辨不真切,分開時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竟然有和蕭山淵長相廝守的奢求。經年往事裡,那些沒能開口的心意,似乎已被仇恨和立場掩蓋。
人事變遷,他已辨不清,那些前塵和如今未能宣之於口的情愫,到底是錯過的慨嘆、還是無盡的牽腸掛肚和生死變故都無法割捨的情義。
可是蕭山淵不能死。
決不能。
夜州白想到了那日出雲暮城時,施夢送給自己的回生丹。那是難得的奇藥,有起死回生之效。他沒有猶豫,拿出那粒藥,給蕭山淵服下。
夜州白扶起蕭山淵,一步一步的向山洞外趟去。
蕭山淵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身上,夜州白咬緊牙關,走過每一堆亂石,終於瞥見了一點光明。
而此時,夜州白聽到了打殺的聲音。
那是……
夜州白努力加快了步子,將蕭山淵帶出了山洞。遠遠的,他看見了山間正有人相殺。
他看見了山北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