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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春獵之時所見的景致不同,寂道書院的後山,可見一片高草茂盛的山崗。春風拂過,滿目春色。
夜州白帶蕭山淵進了一處山洞,山洞洞口被高草遮掩,不容易辨認。感覺到蕭山淵的身上越來越冷,夜州白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裹在蕭山淵的身上,又生了一團火,火光映著兩個人的臉龐。
蕭山淵靠著石頭,艱難的撕扯下自己被冰蟾撕咬破的衣裳,低下頭,試圖吸出毒血,身體卻又沒什麼知覺。
夜州白看著蕭山淵極為痛苦的模樣,有些不忍,道:「我去把馬牽過來,回書院找長老們想辦法。」
蕭山淵皺了皺眉,深吸口氣,對此沒說什麼,只是喃喃道:「冷……」
夜州白向蕭山淵靠近過去了一些,伸手觸摸到他的手,徹骨的冷瞬間冷到他的心頭。
夜州白嘆口氣:「這樣不行。我現在就去牽馬。」
蕭山淵掙扎道:「春獵已經開始,你現在出了山,就是放棄這次角逐。」
夜州白無奈:「可是你這樣……我是想贏不錯,但人命更重要。」
蕭山淵冷笑了一下,「那你問過我麼?我不想輸。」
夜州白皺眉:「這場春獵的輸贏比你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蕭山淵垂眸,沒接話。可是他的身體卻越來越涼。火焰對他來說似乎沒用。
夜州白只得再朝著蕭山淵靠近過去一些,試圖用自己的氣息讓蕭山淵感覺到溫暖一些。
夜州白不解道:「方才那兩人,是什麼人。看他們的招式,不像是書院的人。」
蕭山淵想了想,雖然那兩人很好的執行了他們作為殺手的本分,可是他還是捕捉到了,他們一定是認識他的——甚至還是很熟悉的人。
他從蕭氏一族離開的事情,也只有蕭氏一族的幾個親人知道。而知道他來了寂道書院的人,則是更少。
想到這裡,經年的那些猜忌似乎也有了解釋。
儘管少年人並不想自己的親人會是刺向自己的那把刀,可是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解釋。
蕭山淵嘆口氣,一時間覺著很無力,他輕輕抬眸,只見夜州白正湊近他,試圖安撫他。
蕭山淵又垂眸,感受著夜州白的氣息,他竟然有一種安心。他便靠在了夜州白的身前,語氣卻有些涼薄道:「我想,他們是天都城的人。」
夜州白頓了一下,不解的蹙眉,「國都是你的故鄉。他們為何要殺你?」
蕭山淵嘆口氣,「你之前問我來自何處,我只與你說過,我的故鄉,在大寂國都。其實,我的家,並非如你所想,是天子腳下的安寧之地。你也見著了,到了此地,也有人想要殺了我。是你救了我。我以為,你和他們一起走了。」
夜州白也不能再追問,只能輕輕拍了拍蕭山淵的肩膀,安撫道:「我本是打算和他們走的。可我又擔心你。想你一人進了這山林之中,若有什麼不測,身邊連個照應的人都沒有。還好我決定找你。雖然我不知道那些人為何要殺你,不知道你在國都都經歷了些什麼,但而今你我在一起,我不能保證時時刻刻守著你,但,只要我在你身邊,只要我能敵得過對方,我就不會讓別人傷你。」
蕭山淵心中一顫,這話對他來說無疑是動聽的誓約,他輕輕抬眸,看著夜州白的眼睛,想說什麼,此時,卻又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來:「真是好聽的話啊。」
夜州白一頓,還沒見著說話的人,身體卻已經下意識的阻擋在了蕭山淵的身前,將他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一位衣衫襤褸、已不年輕、鬍子長長的中年男人向兩人走近了過來。他的臉上帶著一點頗為感慨的笑意。
他又道:「這樣動聽的話我年輕之時也聽過許多,但都被忘了。有趣啊。」
夜州白微微蹙眉。這中年男人是從山洞深處走出來的。
中年男人向兩人又走近了一些,看清了夜州白警惕的神色,他又是放鬆一笑:「別害怕,少年人。我是為了這個來的。」
說話時,一隻冰蟾出現在了中年男人的手臂上。
蕭山淵一頓。
這正是方才害了自己的那隻冰蟾。
男人道:「我這蟾兒餓了許久,可是很挑食的。唔……」男人看了看蕭山淵,「看來你和這蟾兒有緣啊。」
男人看了看蕭山淵,又看了看夜州白,最後走近到了兩人的身前,「別擔心。這冰蟾是我的。少年人,你身上的毒,我來解。」
夜州白看向了蕭山淵。
蕭山淵點了點頭。
男人施展內力,順著蕭山淵手臂上的咬傷注入真氣,隨後感受到了什麼,微微一蹙眉:「你的根骨奇佳,是修煉武學的天才。我有一劍,名為遇淵訣劍法,你可想學?」
夜州白和蕭山淵同時驚奇道:「遇淵訣?」
遇淵訣為天下失傳已久的劍法絕學,其劍勢若是修煉到最高境界,擁有可斬天下之力。
寂道書院這一年的春獵才剛剛開始。
而蕭山淵卻覺著,自己仿佛經一場大夢。
這夢,他卻不想醒來。
夢中,有一位身懷絕學的隱世高手師父,有隻在他一個人的身邊的夜州白。
那些機關算盡,仿佛也都能忘了。
第七十四章 真相
日出時,蕭山淵從夢中醒來。
夢中所見之景,俱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