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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血祭被這一道劍風打斷,東決侯抬眸,看見了越過城牆、披著月色而來的夜州白。
「找死。」
東決侯狠狠說道。
隨著夜州白又殺出一劍,攻城的號角也吹響。
東決侯一驚。
山北宗竟然使詐!
東決侯欲去城樓,但是已經來不及。夜州白已在他的身側划起了四方劍風,他只能先破開這劍勢。
夜色如水,號角如雷。
春四月尾,山北宗北風堂堂主北風錦率陣突襲,連夜破城,百姓紛紛倒戈,端陽城城門大開。
東決侯遭夜州白阻攔,未能護城。
後人稱端陽之變。
也稱北風錦之變。
經此一役,北風錦得端陽城百姓讚譽,在山北宗的威望又上一階。
後人只知道這一役為北風錦的籌謀,卻不知在這一場戰事之後,當時真氣紊亂的山北宗宗主夜盡明強行出關,怒氣滔天。
「好一個北風堂!好一個北風錦!如今竟自作主張!擅自行動,眼中可還有我這個宗主!」
而天之下的另一端,帝國的高樓之上,亦是怒火衝天。
「又是夜州白!他竟然如此囂張!如今東決侯也殺不了他了!」
寂業將奏摺紛紛摔下,怒目圓睜,胸口因為怒火劇烈的起伏著。
言官一見,忙跪地,「陛下息怒!還有一位王爺,可用。」
寂業想到蕭山淵,更是發怒,「他自從劍城回來,告病不出,豈有此理!」
言官道,「陛下,如今正是用得上他的時候了。」
寂業下令,傳蕭山淵務必入宮。
而這一次,蕭山淵也沒有再藉口推託,入了那帝王宮。
寂業道,「蕭王爺,東決侯節節敗退,如今正是你出手的時候了。」
蕭山淵抬眸,目光意義不明,只是看著寂業那雙沉沉的、讓人琢磨不透的目光。
端陽城戰事已經傳來,寂業如今也知道帝國搖搖欲墜,此事正應了蕭山淵的心意。帝國將傾,城哥夙願將成,只是在此之前,還有一樁事情,沒有結束。
「臣有傷在身。東決侯都無法攔下的人,臣也無法。」蕭山淵道。
寂業有些惱怒,「聽聞當時在江淮,你將夜州白抓住,只是又讓那賊人跑了罷了。你不是夜州白的對手?」
蕭山淵坦誠,「臣,不是他的對手。」
寂業咬牙,「宮中強兵、殺手任你挑選,只要能殺了夜州白,攔下山北宗,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蕭山淵冷笑,「想要什麼都可以麼?」
寂業見蕭山淵冷冷的態度,有些惱火,但此時還要仰仗他,便道,「不錯。」
蕭山淵微微皺眉,「我的確有一樣想要的東西。」
說完,蕭山淵盯住了寂業的眼睛,眸中充滿了殺意。
寂業愣了下,隨即發怒道,「蕭山淵,你這是何意?」
蕭山淵冷冷一笑,「你說我想要什麼,你都能給。可是你現在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全,你想要的事物都無法得到,還能和我談條件麼?」
說完,蕭山淵轉過身去,走出了帝國宮,語氣仍是淡漠,「我可以幫你。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完成一件事情。」
寂業握緊拳頭,看著蕭山淵瀟灑離去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蕭山淵只是從容走出帝王宮,眼前卻見著那染血的院牆,蕭氏一族的結局。
如今,他終究站在風雨如晦之後,走過那傷痕累累的歲月,到了這一步。
「這一天,終於來了。」
第九十八章 天命
入夏,暴雨入注。
攻城事暫緩,山北宗在城下駐紮暫歇。
閃電劈過高樓,震得響亮。
城外一處涼亭,一方沒有被風雨淋濕的天地,夜州白與北風錦、寂九蝶、鳳靈照幾人又聚。
端陽之變後,北風錦的行兵信條很快為天下人知。山北宗不傷黎民百姓,請開城退避。如此一來,有些城池紛紛主動開,有些帝國將領紛紛投誠,這一路,走得更為順利。
而眼前,就是那進入帝國的最後一道防線——
天都城。
破城已是日程上的事情。
北風錦為夜州白把了脈,道,「脈象稍有不穩,但也還好。」
夜州白坦然道,「我得顧大夫贈藥,可壓制離心咒的咒力。」
北風錦嘆息,「夜盡明走火入魔越來越深,殺劍對他的反噬太大了。他本應該閉關一段時間好好休養,但是卻愈發急於攻城。我已經阻攔不住他。可是,再這樣下去,總是會到他的極限的。」
夜州白瞭然北風錦的意思,「無法阻攔之事,便是天命。」
「天命?」
帝國高樓之上,一聲冷冷的怒音響徹在雷聲之下。
「朕做了這帝國的王,這才是天命!朕才是天命!」
寂業怒看階下立著的蕭山淵,怒氣已攔不住。
蕭山淵冷笑,並未接話。
寂業有些心虛了。
山北宗已經兵臨城下,帝國搖搖欲墜,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這位不可一世的蕭王爺。
「蕭王爺,你還在等什麼?」
寂業看著蕭山淵的眼睛。
蕭山淵抬眸,沉聲,「我要,蕭氏一族平反。」
寂業一頓。
那埋葬了十幾年的往事,突然被提起,寂業眸中閃著一些驚懼,此刻竟然才發覺,蕭山淵的眉宇之間,分明有幾分當年蕭王爺蕭東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