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蕭山淵的目光追著夜州白的背影而去,不禁嘆口氣,而後轉向影鬼,「蕭東合說得也不錯。而今他在東璃德高望重,你別再想著過去的事了。」
影鬼面容悲傷,「淵哥,對不起。」
蕭山淵淡然:「我說了,你沒有錯。」
影鬼無奈道:「可是,是我的爹,害了蕭氏一族。」
蕭山淵深吸口氣,盡力平和道:「當年他沒有交出軍印,蕭氏一族的滅亡也無法阻止。是帝國要毀了蕭氏一族。他在這其中推波助瀾,他也承受了苦果。蕭影,他是你的父親。是你這麼多年都想著的人。而今他就在你的身邊,別多想了。」
說著,蕭山淵抬起手,拍了拍影鬼的肩膀。
影鬼悲傷道:「可是……」
蕭山淵坦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而今有東璃、山北宗對抗帝國,寂國的覆滅是遲早的事。你無需再想。」
影鬼深吸口氣,深深的看著蕭山淵的眼睛,自責和虧欠的苦痛將他深深包圍,未完成的復仇也讓他無法後退。
蕭氏一族的仇呢?蕭城的仇呢?
難道就要壓在蕭山淵一個人身上麼?
蕭山淵看出了影鬼的心思,道:「蕭影。你為之所求的事物而今就在你的面前,你還有什麼不願放下?上天既給了你重見親人的機會,便是想讓你重新開始。切莫負了這緣法。」
影鬼無奈看著蕭山淵,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父親能忘了過去的仇恨活下去。可是他不能。
面對蕭山淵,他更無法做到無動於衷。每每想到自己的父親竟是害死蕭山淵的父親的一道助力,他便覺著無法面對蕭山淵,更無法面對自己。
「淵哥,那你要如何?」影鬼擔憂道。
蕭山淵道:「我只需要等待東璃出兵就好。東決侯的勢力還在東璃國,我要再點一把火。」
影鬼無奈:「那……你和夜州白呢?」
蕭山淵的目光沉了幾分。
他已經猜測到了夜州白下一步會做什麼。
他必是會啟程到天都城,去尋顧夕月。
夜州白總有他的事情要去做。
但蕭山淵別無他法。
他倒是想將夜州白困在他的身邊,可是那樣的夜州白,還是夜州白麼?
蕭山淵道:「自我做了大寂的蕭王爺那一刻起,我和他,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了。如你所言,他心中沒有我。我自然不會為他再涉險。這點你可以放心。」
影鬼有些傷感。他想想道:「可夜州白確實是一個值得喜歡的人。他當年救了哥,還在東璃鎮千妖,他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呢?」
蕭山淵只是一笑。「往前你分明還說,我若為他如何如何,便是愚蠢。」
影鬼看著蕭山淵的眼睛,嘆息道:「往前,淵哥的身邊還有我。往後……我只是還想有一個人,能陪你走這條路。」
蕭山淵淡然,「我已經習慣。蕭影,回去吧。他在等你。」
說完,蕭山淵用帶著些溫情的目光看了看影鬼,而後先轉身而去。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先轉身,影鬼是不會捨得他離開的。
影鬼望著蕭山淵的背影,深深嘆口氣,喃喃道,「淵哥,你救了我的命,但是對不起你的人,卻是我。」
蕭山淵沒有回頭,他如來時一樣,從容的踏出了合王府的大門,出門時,見著夜州白正在門前石階下立著。
聽聞腳步聲,夜州白回過頭,望向他。
蕭山淵微微一頓,頓覺心中陰鬱消散了些,而後上前,淡漠道,「我還以為你走了。」
夜州白點頭,坦然:「是該走了。我來東璃國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蕭山淵的目光又沉了一些。
夜州白將手中的紙包遞給蕭山淵,道:「這是東璃國都有名的甜圓糕,給。」
蕭山淵垂眸看了一眼,心道這那裡是甜,分明是苦。
「你連騙騙我都不想,就這麼說你要走,就給我這個做安慰?」蕭山淵話這麼說,卻還是伸手接過那紙包,沉甸甸的,他捧在手裡。
夜州白道:「吃些甜的,心情會好一些。」
蕭山淵無奈搖了搖頭,轉身往長街走去。
夜州白跟了上去,引著蕭山淵往自己府上的路走,道,「影鬼就是蕭影。這些年,他在東決侯的身邊做臥底。」
蕭山淵淡淡一點頭。
夜州白皺皺眉:「可影鬼就這麼消失了,東決侯總會起疑,在離開東璃之前,我可以做件事。」
蕭山淵瞭然夜州白要說的是什麼,但他不想讓夜州白涉險。尤其東決侯對夜州白本就十分垂涎,讓夜州白以身犯險,他做不到。
蕭山淵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是助紂為虐。夜州白,不要覺著我是為了向帝國報仇,做的事情就光彩了些。這些年來,我和東決侯沒什麼兩樣。殘害江湖正道之事,我沒比他少做,以後只會更甚。」蕭山淵的語氣涼薄,「既然你都要離開我了,就別再給我留什麼念想了。」
蕭山淵的神色冷漠了一些,已看透往後的路會愈發難走,加快了步子,卻往夜州白的府邸的不同方向去了。
夜州白深吸口氣,無奈搖頭,來合王府之時蕭山淵分明還心情見好,出了這王府卻又陰鬱,這陰晴不定的性子倒也是多年未變。
蕭山淵尋了東璃水路岸邊一處樹下,在粗壯的樹幹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