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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州白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慢慢聚焦,停在面前的蕭山淵的臉上。他似笑非笑,英俊的臉上有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夜州白看身側,長短往生劍在他的手不遠的地方安然放好,他才轉回目光,但沒有去看蕭山淵,而是靠回了木板。
蕭山淵觀察著夜州白的表情,他好像有些難過,不過對此,蕭山淵也能理解。夜州白失去了他願為之赴湯蹈火的人,當年在御魔山門,師父失去師娘時的模樣,他已見過了。
良久,蕭山淵才聽見夜州白開口:
「我昏迷了多久?」
蕭山淵道:「昨日清晨,我在一葉水救了你。」
夜州白的臉上閃過無可奈何的悲涼,「我該多謝你出手相救。」
蕭山淵異常耐心道:「人死不能復生,這道理我們都聽得膩了。我不想安慰你看得開。我救你了一命,我不允許你輕賤自己的命。你體內的離心咒雖然受攝魂咒引住未解,但你的命先是你自己的,而後是我的。你不能把你的命給別人。」
夜州白平靜道:「離心咒,我從不在乎。我是心甘情願為山北謀事。」
蕭山淵冷笑:「怎麼,山北宗的宗主都死了,你還打算為其遺志赴湯蹈火?夜州白,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會這麼惦記著一個人?你明明都已經撐不住,上月劫法場救人就讓你元氣大傷了,你還敢刺殺我,還敢以如今這種功力對抗東決侯?你難道不知道東決侯多想抓住你麼?你的體內有殺生丹,甚至有兩粒!我從來不知道你還能這樣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若非我出手,給夜盡明陪葬的人就是你!」
夜州白的臉色有點慌,他顯然是動了氣,蕭山淵卻繼續譏諷道:「唔,或者是我想錯了,也許和夜盡明同生共死才是你所求吧,我反而壞了你的事。」
夜州白皺眉,覺著蕭山淵太荒唐了,「我自有分寸。東決侯雖然強大,但不是沒有破綻。」
蕭山淵原本有些嘲諷的情緒在此時又被激怒,他又向夜州白逼近了一些:「對東決侯,你也這麼了解?」
夜州白一時有些心虛,被蕭山淵如此靠近,又讓他有些慌張,他皺了皺眉,幾乎不懂蕭山淵在想什麼,卻下意識解釋道,「東決侯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我與他交過手,自然知道深淺。」
蕭山淵在意的卻顯然不是這個,他只會覺著夜州白又是在躲避問題,冷笑道:「只是交過手?東決侯對你的態度分明像你勾引過他,他還對你念念不忘。」
夜州白愣住,隨即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些紅,他原本便不為男歡女愛之事上心,聽得蕭山淵這麼說尤其難為情,「你……」
蕭山淵冷漠道,「這些年你除了和夜盡明生死相托,還和東決侯糾纏不清?」蕭山淵緊緊盯著夜州白,眸中的怒火若有實質,仿佛能把夜州白吞沒。
夜州白有些動氣,不斷逼近的蕭山淵讓他的胸口有些劇烈的起伏,他儘量克制道:「我從未和誰糾纏不清……」
而話音未落,蕭山淵突然垂眸,來勢洶洶、近乎有些橫衝直撞的,覆上了他的唇。
「唔……」
太過於霸道的突然而至的親吻,帶著燃燒的怒氣。
第十六章 糾纏
一瞬間冰涼又柔軟的觸感,怒意和得意同時侵上了蕭山淵的大腦,叫他頭暈目眩,又甘願溺斃其中。
他覺著自己是氣瘋了。
否則他怎麼會如此失控。
太突然了。還來不及反應的夜州白慌不擇路的側過頭躲開,他的唇微微顫抖著,慌得連眼睛都有些濕潤。
蕭山淵抬眸,用目光描摹著夜州白的臉,他的臉更紅了,不過大概是氣的。蕭山淵露出邪惡又得逞的表情,聲音更加低沉,「從未?那你和我呢,夜州白?」
夜州白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這動作對蕭山淵來說無異於勾引,他當然比誰都懂東決侯的話里的意味。十二年前,他眼前的這個人就已經最懂得如何讓人念念不忘。
夜州白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劍,那是一個劍客最習慣的自我保護。過分突然的親吻讓他的思緒如同亂麻,他用他堅持的理智努力從其中尋找一個出口,好讓他能夠面對此情此景。
蕭山淵卻不給他機會。
他扳過夜州白的臉,再次親了上去。
蕭山淵這次有了經驗,抬起兩隻手,捧住了夜州白的臉,讓他沒有一點逃避的餘地。他的力道很大,親吻的力道也是一樣。好像他忍了太久,忍得太難受,終於能發泄他的思念和情意,就任由它洪水猛獸一般席捲。
夜州白隨著蕭山淵的動作被迫仰起頭,在他的攻城略地之下,緊閉的牙關被打開,某種密閉了太久的難忘也不由分說的被勾起。他並非無情無欲的聖人,也無法忘記在自己心口刻了多年的名字。連那點深深埋藏的恨意都被此時的纏綿激起。恨知交如何零落,恨世道如何人心不古,恨所求從來得非所願。
寂道書院同窗過的風雨,經這些年歲還能如故,怎麼被風雨敲打的人,卻不是他念著的模樣?
激烈的親吻伴隨著強烈的怒火,夜州白不喜歡這種被迫的感覺,他的兩隻手抵在蕭山淵的肩膀,以作不那麼頑強的反抗。
夜州白的縱容無疑給了蕭山淵更大的決心。他加深了這個吻,一隻手固住夜州白的脖頸,一隻手向下,觸摸著他身上的那些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