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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鄴都,能有幾人可擔得起這樣的稱呼。護衛本來不明白,可見到來人第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唐青順利見到養病中的連曦夫人,精神還不錯,就是經受打擊太重,連續生病。好在有兩個孩子陪伴,不至於垂淚神傷。
順利歸還連膺將軍的遺物後,唐青走在大街上,步行愈發緩慢。
正好得了空閒,他覺得自己似乎把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原地駐足片刻,望見鄴都林立的酒樓,想起自己欠韓擒一頓飯。
他走到一間水果攤旁邊,向賣果子的攤主詢問了統領府邸所在,接著拎了袋新鮮的果子,去往韓擒的府邸拜訪。
韓府位於鄴都朱雀街西側,是整條街最為僻靜的一處方向。
管家沒見過唐青。
觀唐青衣著雖然素簡,可氣質脫俗,容貌驚絕,連忙把人請入大廳。
韓擒以軍風治理府內所有僕人,其中一條,便是不能以貌待人,縱使有乞丐上門討飯,亦不能對其動武,給些飯菜,稍加驅趕便是。
管家請了唐青入內,道:「將軍一早就去了宮裡,這個時辰,約莫也快回來了,老奴給公子送杯茶水來。」
唐青笑笑:「有勞了,那我在此靜候。」
半時辰後,韓擒剛踏進府邸大門,聽管家說有位容貌出絕、神仙似的公子在廳內等他,心臟不由一緊,跳動劇烈。
他越走越快,甚至動用了輕功。
會是他吧……直覺告訴自己,就是……
唐青迎出大廳,望著明顯愣住的人,笑問:「怎麼,大統領不歡迎?」
他做出一副那我走的姿勢,方才轉個身,肩膀便被韓擒輕輕一攔。
第27章
唐青眉眼含笑, 故意調侃。
「怎地,大統領行事如此蠻橫霸道,竟如此對待府中來客, 還不讓人離開?」
韓擒虛虛攬在他肩膀的手撤不是, 不撤也不是, 注視著唐青的目光, 流出幾許言辭表露不出的無奈。
最後只道:「先生, 我非此意。」
話剛出口, 便猶如打通任督二脈, 順著話繼續說下去。
「我只想你留下來。」
唐青收起逗弄的心緒:「還真留不住。」
韓擒:「……」
那他為何要登門……
唐青不忍繼續堵這人的話,坦言道:「我來請統領吃飯,之前承了統領幾次情, 答應過的。今日出宮,忙完想著閒來無事,擇日不如撞日。」
他笑吟吟問:「統領可願給下官一個機會?」
韓擒拒絕的話自是說不出口。
讓唐青在府內等候自己良久,暗自竊喜的同時, 萌生出幾分愧疚自責。
「我……」
唐青道:「統領換身衣物吧, 穿著官服外出吃飯, 太招搖了。」
韓擒矜持點頭:「稍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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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屋內,褪去官服的韓擒背對屏風,肩臂的肌肉禁不住抽搐起伏。
他一向平穩,素無什麼令他欣喜失控的事。哪怕今年升到禁軍統領一職,也未高興。
朝中官員祝賀他擢升,韓擒想起的,只有因他欺騙而浮起幾分失望的那雙眼睛。
此刻, 忽漲的情緒叫他壓著粗氣,肩背紋理分明, 沁出熱汗,韓擒扯了布巾粗略擦乾。
侍奉的小廝送來衣物,韓擒撇去一眼,忽然問:「有沒有其他顏色的,青色。」
小廝愣呆一瞬,統領不常穿青色衣物,聽到吩咐後,立刻著手去準備。
很快,一件墨青長袍送入屋內,韓擒將其換上,扣上黑色腰封。
小廝幫忙整理,只覺大統領英朗不凡。
其身姿挺拔,此顏色一襯,好似懸崖之上屹立的矯矯青松,與素日的嚴肅比起,多了幾分水墨般的氣度。
韓擒抬步而出,末了,問小廝:「這身如何。」
小廝肯定道:「統領丰神英朗,走在鄴都街頭,定能迷倒諸多妙齡少女。」
韓擒心下一定,想著無需迷倒誰,只要大廳里的人滿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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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宮,唐青著了一襲雲青常服,袖廣腰窄,氣質清雅飄逸,就如亭亭而立的竹。
韓擒則一身墨青斕衣,身形矯健,氣度沉穩,仿若久經年月仍屹立不動的松。
兩人並肩而行,甚為般配。
府內有馬車,韓擒雖已遣了管事安排,卻還是問道:「可要乘馬車。」
唐青出宮的時間有限,放在平時,或許還有閒情逸緻到處逛街。
可吃飯需要時間,他還得在宮門落鑰前趕回去,是以點頭。
待坐進馬車內,唐青微微抬頭,與韓擒四目相對,無端覺得還算寬敞的空間變得窄小起來。
他眉眼忽然挑了些弧度,眼似桃花,眸光流溢,含著溫和的情,叫韓擒移不開視線。
韓擒只一刻失態,唐青垂眸,未出聲點破。
這份默許,使得前不久擦了汗的韓擒,渾身再度冒出難忍的炙/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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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都醉月樓,有著兗州最地道的風味菜色。
唐青訂了臨窗的雅廂,正對湖景,夏初的湖岸楊柳依依,有船坊停經,歌樂渺渺,賞之心怡。
唐青請韓擒點菜,道:「我第一次來鄴都,沒在酒樓吃過飯,不了解兗州菜餚。」
韓擒詢問他的口味,點了幾道菜,份量適合兩人。又覺此夏已有點熱,多叫了碗用冰塊鎮過的赤豆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