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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宮裡近來傳過有關他的流言,唐青明白,時下他的處境較為尷尬。
當前形勢,若再讓蘭香請太醫上門問診,容易引來非議。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他將杯盞中的茶水飲盡,道:「我自己過去讓醫官瞧瞧就好。」
蘭香:「還得麻煩您自己過去……」
瞥見唐青眼底的不贊同,她便閉起嘴巴,收拾好桌上的杯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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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醫署中途,遇到韓擒。
那人見到他,徑直走來,低沉喚:「先生。」
唐青拱手:「見過大統領。」
韓擒:「可是要去醫署。」
唐青:「回大統領,正是。」
韓擒左手拎了幾包藥材:「劉執還在署里,先生過去吧。」
唐青心內一驚,韓擒竟連劉執專門給他看過病都清楚。
他冷下臉:「不知大統領何意,私下調查下官?」
韓擒薄唇微動,沉聲解釋:「先生誤會了,有一日劉太醫奉命給先生看診,我就在附近當值。」
因為對唐青有著超乎預料的關注,所以總下意識的把關於他的風吹草動都放在心底……
唐青道:「既然如此,多謝大統領關心,如若無事,下官先一步告退。」
韓擒目送對他迴避不見的人,心臟無法遏制的抽了抽。
多希望那雙瀲灩眉眼能停在自己身上,腦海不由浮出在梁王府時與這人偶遇,迎見那和煦似春風的眸光,心頭搖悸。
他想要那樣的眼神,如春風再次拂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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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方過,看完太醫的唐青來到頤心殿當值。
皇上和李顯義都不在,灑掃的宮人看見他,道:「陛下吩咐,讓侍郎來了就去尚書台。」
唐青只得轉道,去了尚書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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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署大門前,守尚書令寇廣陵看見他,笑道:「唐侍郎,來得正好。」
唐青正欲行禮,寇廣陵擋了他的動作:「同我一塊出宮,查點東西。」
唐青問:「何事?」
寇廣陵道:「上次你盤出來的那幾本帳,有一家酒樓的帳不對,那座酒樓屬公冶侯名下,照著你說的,我讓秀莽他們又查了幾日,懷疑這位老將軍名下不止在一處私產動了手腳。」
唐青隨即跟寇廣陵動身,兩人前往朱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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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周圍,有著鄴都最繁華熱鬧的商業圈。
他們先去了帳簿上發現有問題的酒樓「人間極樂」。
酒樓大門外車馬絡繹,還沒進去,寇廣陵就發現朝堂上的一些官員進出此地。
他拉住唐青:「唐侍郎,我若進去只怕會被認出來,你在皇上身邊不久,朝里那些官員有很多人都未曾見過你,進去調查的事只能交給你,我到附近再尋尋,」
唐青頷首:「好,大人且放心。」
寇廣陵指著對面:「一會兒我們在那家茶坊見。」
兩人分頭行事,唐青從「極樂人間」的一樓逛到四樓,細心觀察周圍,只覺此處雖為酒樓,卻猶如銷金窟一般。
從個別雅客的言行推斷,唐青認為對方是朝中官員。
查完「人間極樂」,寇廣陵還未回來。
唐青索性沿著街頭漫無目的地走,沒走太遠,忽然看見路邊停置的一輛華美馬車上,跑出一名瘋瘋癲癲的婦人。
婦人面容憔悴,似乎久病,從當前狀態判斷,約莫最多四十出頭,身上的釵裙精緻華貴。
她扭頭看了眼,旋即跑動,卻在經過唐青身側時崴了一腳。
唐青出於條件反射扶穩她,溫聲道:「夫人當心。」
那婦人似沒注意身邊有個大活人,眼神混亂,嘴裡碎碎著殺人償命遭報應,而殺人者的名字,卻是……
唐青還待詢問,趕來的護衛大聲呵退周圍旁觀的人群,將婦人強硬地攙回馬車。
待四周圍觀的人都散得差不多,唐青走到一間鋪子前,買了些糕點。
他若無其事地問:「掌柜,方才的夫人是哪位大戶人家裡的吧,派頭真足。」
掌柜見買糕點的公子生得跟個仙人似的,熱情搭話。
「那位啊,是公冶老將軍的夫人,前兩年總去城郊的洪光寺禮佛,還從我的鋪子買祭拜的點心,可惜吧,好像在年初還是幾時,不知怎麼地就瘋了,說是患了什麼癔症,常常胡言亂語,可惜吶。」
唐青皺眉,事關公冶侯,直覺告訴他,此事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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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時辰後,他與寇廣陵在茶坊碰面。
除了唐青查探的酒樓,寇廣陵在周圍發現幾座朝廷沒有記錄在冊,卻記在公冶候名下的產園。
寇廣陵壓低聲音道:「動了些銀子跟附近的人探聽,玄水街上的那幾間歌舞坊,全是這位老將軍的。」
朝廷不允許官員名下經營聲色賭坊一類的場所,大鄴統建三年,老將軍借著勢力,私下在鄴都置辦了龐大產業,發了不少橫財。
兩人喝著茶敘事,臨近傍晚,方才走出茶坊,準備乘坐馬車回宮。
街頭一群孩子攥著糖葫蘆跑鬧而過,唐青避之不及,身子往旁邊的包子攤撞去。
寇廣陵扶起他時,唐青邁出半步,額邊頃刻滲出冷汗。
寇廣陵問:「可是崴到腳了。」
唐青隱忍:「應當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