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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擒問:「想吃?」
唐青眉眼染著笑,還沒開口,韓擒就跟在人群最後頭排隊去了。
唐青怕他無聊,便等在旁邊,同對方說話。
兩人衣飾不凡,帽檐雖遮掩唐青大半面容,但顯露的眉眼和氣質都叫行人注目,神色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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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正熱鬧,街尾另一方卻寒如冰窖。
李顯義望著前方熱鬧的人群,裹得嚴嚴實實的唐侍郎正與統領並肩遊街。
宮內連日的低壓讓人透不過氣,哪料出來以後更叫人心驚膽戰。
夜間難宿的蕭雋頭疾頻犯,今日出宮微服,本欲藉機散心,此刻坐在車輿內,狹長淡漠的雙目隔著簾幔射出冷意,還涌露幾分意味不明的妒火。
蕭雋眉峰間壓著隱忍的怒與妒,面上卻不顯慍色。
「孤憐他病患纏病,放他出宮允他好好休息,這才過了多久,身子愈了?就這麼迫不及待和韓擒把臂同游,恨不得讓人看見他們心意相合的樣子?」
李顯義訕訕,為當前形勢頭疼不已,平日一張巧嘴,這會兒喉苦難言。
明眼人都看出皇上對唐侍郎的偏心和照顧,可那樣的人就是不想要這份恩寵,還與皇上最為得力的心腹攪合在一塊。
蕭雋收回目光,道:「韓擒就是這樣照顧他的,放一個身子未愈的人,在冷風寒冬里遊街,周遭擠擠攘攘,如何調養。」
李顯義打量天色,尋思道:今日不是正晴麼,出宮前,皇上也是看天色不錯,才萌生出宮的心。
但這話不敢說,唯有頭疼嘆氣。
皇上此般計較,莫不是……陷進去了罷,這三個人,該如何是好?
第44章
剛入子月上旬, 唐青的病假結束,宮內還差了人專程到韓府上傳話。
韓擒這幾日在軍營練兵,唐青不想再麻煩對方專程送自己。
他來韓府時一身孑然, 東西都是後續添置的, 是以簡單收拾, 沒帶走其餘物件, 請韓府管事替他備了輛馬車後, 徑直返回皇宮。
當日圍守在瀟湘殿的侍衛都撤了, 殿門開著, 裡頭有些許清冷,許是久未來人灑掃,桌上還蒙了一層薄薄的落灰。
唐青在椅子上小坐稍刻, 尋出身官袍換上,將到正午,獨自去往頤心殿上值。
值守在殿外的宮人見了他臉色如舊,唐青神思微定, 鋪墊好心裡準備, 方才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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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重回御前伺候, 發現今日的議事大殿很是熱鬧。
皇帝召集太尉魏雲,韓擒,還有一名紫色官袍,腰間佩從一品官飾,約過四旬武將正在商議要事。
瞥見一抹身影入殿,龍椅上的皇帝不動聲色地掃了眼韓擒,對唐青淡聲吩咐:「研墨。」
唐青輕步繞至御案, 安靜垂眸,很快添了新墨。
太尉, 韓擒,及紫袍武將在各自面前的案几上都用了筆墨,見狀,唐青也為他們都續上墨汁,過程始終垂眸注視硯台,和座上任何人並無眼神的交匯。
他心無旁騖,聽殿內幾人商議著東南沿海一事,才知那名武將正是東南水師總督黃麟琦。
大鄴東南及南面環海,東南沿岸與最大的海島國東溟相鄰不遠,海上眾島嶼還零散地遍布著一些小國。
過去東溟與大鄴可謂互不相犯,甚至偶有來自東溟的船隻途徑海峽與大鄴沿海岸私下商貿。
唐青不由陷入回憶,記起曾經梁王府得到過一箱從東溟運來的海貨。
今年春天,他和梁名章種了半個院子的土豆,也不知可有收成,收成如何。
待思緒飄回,殿前的帝王和朝廷大臣已經說起海軍薄弱相關的話題。
東溟自去年起忽然不太安分,偶而滋擾大鄴東南沿海,見東溟有此動作,其他島嶼小國也時不時開些船隻騷擾。
大鄴背靠內陸,天下都是在陸地上征伐的,更擅長陸地作戰,而不擅水戰。
海島國家幾乎人人擅水,船隻靈活,在東南海峽常常來去無阻,且更能適應海上惡劣環境。
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助長其滋擾挑釁大鄴沿海地區的氣焰,使得他們總能全身而退。
駐紮在大鄴東南一帶的水師頗為頭疼,盡力反擊是能打過,要進一步追剿,卻難以追上。
想提升水師戰鬥能力,不光靠人,還得靠船,戰船可為是水師戰鬥的重要武器。
自半年前蕭雋就命太尉協助總督黃麟琦,且還派了韓擒到廣平縣,此時就戰船提升一事,君臣已在議事殿敘談了兩個時辰。
唐青適時為他們添續茶水。
幾人飲茶潤了嗓子,蕭雋指尖在案前的圖稿上輕輕一點,目光掃過韓擒,話卻是對唐青說的。
「唐侍郎做何感想。」
太尉魏雲往唐青身上瞅去一眼。
朝堂上文武兩派向來就不太對付,何況唐青這副容貌,留在帝王身側,使人見到他的第一印象,很容易往以色侍人的方面聯想。
但唐青在公冶侯一案下了不少功夫,縱使魏雲最初沒把他放在心上,半年多前太廟公審結束,他便差人私下調查唐青。
此人身份太過清白和簡單,為皇上所用,再多的消息就查不到了。
此刻皇上讓唐青開口,魏雲臉面有些僵硬。
他貴為大鄴太尉,掌軍事,加之東南水師總督在場,還有禁軍統領在,何故犯得著讓一個御前伺候的小小文官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