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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香捧了壺熱水進來,唐青喚她:「將窗戶開一開。」
「先生,外頭有甚可看的,園裡的花都枯敗了。」
唐青悶悶一笑:「想透口新鮮空氣。」
蘭香無法,只得把窗戶敞開縫隙,讓些許風鑽入室內。
她道:「一早尚書台的幾位大人想來看看先生,聽聞先生病重,需得安靜調養,這才作罷,留了幾盒滋血養身的補品下來。」
唐青:「可替我謝過他們?」
蘭香道:「謝過了,」
繼而嘆息:「都好幾日過去,怎地不見大統領來看望先生呢?」
蘭香早就看出點什麼,只敢在私下無人時,像這般偶爾打趣一句。
唐青垂眸,靜靜翻著書,半晌,才道:「宮裡不比宮外,行事斷然沒有那麼多的自由。」
蘭香嘆息,她算著時間,把窗戶的縫隙重新掩上。
唐青瞥去一眼,蘭香搖搖頭,忙聲阻止:「不能再吹了。」
怕再被先生說服,繼而心軟開窗,她很快離開室內,跑前還捂著雙耳,一副不能聽的模樣。
唐青望著響動的竹簾,輕聲失笑。
*
晌午過後,李顯義親自來了一趟瀟湘殿。
此時唐青正在案桌前練字,聽到動靜,很快上前迎接。
李顯義宣讀了一遍封賞的聖旨,目光端詳,道:「幾日未見,侍郎當真又瘦了不少。」
唐青從梧郡返都後,公務結束,巡察使一職自是撤了。
此行有功,且功勞不小,皇帝照常賞賜許多名貴珍寶,唯獨沒有加封官秩。
唐青接受了賞賜,李顯義環顧四周,問:「侍郎,可要給你遣幾名宮人留在身邊伺候?」
儘管瀟湘殿不大,可此地只唐青和蘭香二人,瞧著清冷。
唐青喜清淨,本欲推辭,轉念一想,近日生病總勞煩蘭香照顧。
蘭香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忙前忙後,攬著里里外外所有活兒,平日裡笑嘻嘻的,雖不見抱怨,但到底還是太辛苦了。
遂溫聲答應,多留了兩名宮人在瀟湘殿。
一人負責備膳,一人負責灑掃。
只應對片刻,已有些疲勞。唐青送走李顯義,站在門外捏了捏眉心,手指很涼。
蘭香扶著他進門,道:「先生繼續歇息。」
唐青並未推辭,收拾了案桌上的幾本雜書,睡前喝了點粥,漱口完畢接著臥回睡榻里。
*
更深人靜,覺不安穩。
唐青仿佛困於夢魘,顰眉搖首,汗濕的髮髻忽然叫人輕輕抹了抹,替他拭去冷汗。
甫一睜眸,便和坐在榻邊的人四目相望。
唐青緊了緊嗓子,發現自己一隻手被韓擒握於掌心。
韓擒單手攬他,待他坐穩,倒了杯溫水送到面前。
唐青飲下,眸光越過合起的窗戶,問:「幾時了,你……怎麼會過來?」
韓擒道:「今夜值守,擔心你的身子,想見你,就潛了進來。」
唐青倒頭悶笑,身子自然地倚進韓擒懷裡。
對方環摟他,手臂自腰後圈至腹前,手掌繼續握著他的手不放。
「謹慎如統領,也會做這些偷偷摸摸的事?」
韓擒輕撫他的臉,任由打趣,專注道:「瘦了許多,這幾日有公務在身,想尋個機會見你,時間總不合適。」
直至今夜,韓擒再等不下去,這才做出此等潛人寢屋的行徑來。
唐青眼眸半闔,臉頰貼在韓擒的脖頸一側蹭了蹭,青絲落下,掩去側容。
好不容易尋得相處的機會,韓擒想看清他的臉,手指撥幾下,把垂落的髮絲拂至耳後。
「還要休息嗎,可以靠著我睡。」
唐青含糊一笑,拿起覆在手背的那隻大掌,手心貼著手心覆蓋,似乎玩了起來,對比起兩人手指和掌心的差距。
他道:「劉執太醫給我看過了,每日藥劑不斷,安心調養,過些時候就能恢復,不必太過擔心。」
嘴上的話雖是這般安慰,可有人擔心自己,還做出違背性子的事情,說不開心是假。
唐青原本就是個歸屬感薄弱的人,在現代如此,來到異世亦然。
在大鄴,梁王府是他最熟悉的地方,與韓擒走近,更多的,給了他一份踏實感。
似乎和這人隨意敘談幾句,就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實在的,少了幾分飄忽不定。
是以,私事方面對旁人向來從無要求的他,輕聲詢問:「明晚還來看我嗎?」
韓擒允下:「好。」
唐青啞聲一笑:「叫你夜夜翻牆也願意?」
韓擒目光凝在他上揚的唇角,如花柔軟,陣陣溫暖淺淡的沁香湧入鼻息,再端方嚴肅的君子,此時抱著懷裡風華絕美的人,也情難遏制。
意隨心動,韓擒掌心微微托起唐青的後頸,照著那片如花柔軟的紅唇,落下一吻。
啄吻一下,又一下,漸漸變得密切,不再滿足簡單的觸碰,輪流含銜上下唇,撬開唇縫,抵入炙熱的舌。
兩人抵頸纏吻的次數並不頻繁,但韓擒已有無師自通的本能。
唐青倚在韓擒懷裡,逐漸被放至榻間,青絲鋪了滿枕。
他半睜氤氳的眸子,聲音輕啞:「……還要嗎。」
韓擒呼吸滾熱,指腹觸碰兩片濕潤的唇,抵於微露的殷紅舌尖輕碾,旋即擁緊他的腰肢,薄唇貼在頸側輾轉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