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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昨日就到了,趕上風沙留在官驛歇息了幾個時辰。」
蕭亭嘴角噙笑:「辛苦你了,為何不提前知會一聲。」
唐青:「我擔心你,收到信就立刻從平城出發了。」
蕭亭:「我還好好的,無須憂慮。」
邊說話,邊喟嘆著,側過身展開臂膀,把唐青攬至左肩入懷。
唐青盯著那條包了紗布的手臂:「當真沒事麼?」
蕭亭低頭,輕吻他的發頂。
「有你在,任何事都不會發生。」
「倒是因為我,讓你受驚,耽誤了公事。」
唐青搖頭:「公務可以暫緩,先把你的傷照顧好,餘下的事再做處理也不遲。」
他們斷斷續續地敘著話,天色未明,蕭亭讓出床榻位置,攬著唐青合衣而躺。
「明禮,萬一碰到你的肩膀……」
蕭亭還有閒心打趣:「若不想碰著,就乖乖躺在本王懷裡。」
隨口笑謔,唐青卻溫順地伏在對方懷中。
烏髮纏在枕上,蕭亭定睛看了他好一會兒。
良久,蕭亭才喃喃:「捨不得叫你為我擔心,可等到你趕來泉城見我,心裡卻暢快無比,過去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般喜悅。」
第93章
天將明時, 唐青恍恍伏在蕭亭懷裡小憩。
送來盥洗用具的下人在王爺目光的示意下,東西都沒放又重新退出屋外。
不遠的迴廊底下,統領抱著刀長身而立, 只見他紋絲不動地守了徹夜, 目光遙遙望著, 也不知在瞧些什麼。
下人端著銅盆, 心底一番踟躕, 很快輕步上前。
「大人可有吩咐?」
韓擒目光無波, 不曾吩咐, 只道:「都退下吧。」
周圍一片寂靜,韓擒朝房門望了眼,神情如水。
良久, 當下人再次端著盥洗的物什侯在門外等待吩咐時,韓擒這才抬步離去。
*
未過正午,唐青與蕭亭一同洗漱。
窗外是個陰天,先洗漱乾淨的唐青幫蕭亭整理衣襟, 官邸有下人伺候, 不過早被打發出去了, 若無必要,沒有傳喚都不能輕易踏進屋內。
唐青左右端量,認真道:「我沒有伺候人的本事,這腰帶上的環扣像是扣歪了。」
蕭亭勾起嘴角,執起唐青的兩隻手輪流落下輕吻。
唐青的手微微蜷起指尖放在寬大的掌心裡,關節處透出淺淡粉澤,膚如霜雪初凝, 皓白細緻,像塊美玉, 讓人看了想要將其珍藏呵護。
蕭亭的輕吻貼在溫軟的手背流連。
「如此漂亮的一雙手,何須學那些伺候的人活。」
唐青揭穿他,道:「人都被你打發走了,我不伺候王爺,誰來伺候?」
蕭亭面無惱色,嘆道:「我想與你多些獨處的時候。」
也不管腰帶上的環扣有沒有重新調正,拿起木梳,示意唐青坐下。
「本王伺候你。」
唐青:「你的手……」
蕭亭笑道:「小傷。」
左右無法,唐青對著銅鏡坐穩。
一頭烏髮絲雲,又如流水傾瀉在蕭亭手指間。
只見蕭亭滿面柔情,指腹輕巧略為生澀地梳理著垂落的髮絲,選了根雕刻雅致蓮紋的木簪替他別上。
唐青的餘光時刻系在蕭亭左手,見狀,連忙偏過頭避開,自己接過木簪別在發後,起身按住那隻手,破天荒地斥責了蕭亭一眼。
他勒令道:「住手。」
人卻生出些無措,不敢碰滲出血絲的手臂。
他的身體一向不好,即使過去突然生病,未有哪刻像此時這般失去了冷靜應對的態度。
蕭亭牽著他的手握緊,歉意道:「是我不好。」
轉頭又繼續傳喚,很快來了大夫,當即為蕭亭換藥包紮,
滲出少許血絲的紗布漸漸被拆下,蕭亭忽然開口:「阿青,你先稍適迴避,胳膊有血。」
擔心血肉模糊的樣子把人嚇到。
唐青對傷口並無畏懼,但蕭亭既是傷患,他尊重傷患的意願。
於是繞至屏風走坐下,隔著一扇屏風向大夫確認情況。
「傷得可要緊,有沒有感染,出現炎症?」
他記得在古代破傷風致命率很高的。
大夫答:「回大人,此等外傷對王爺造不成多少傷害,傷口已經處理乾淨,敷藥靜養一段日子,即可恢復。」
唐青稍加安心,等送走大夫,親自盯著蕭亭把膳食服下,催著人靜臥休息。
蕭亭好笑:「我傷的是手,既非腿腳,其餘地方健健實實,可以坐著陪你。」
唐青:「難得有這閒日子,好好歇下。」
又道:「等你睡著,我再離開。」
他態度堅持,蕭亭沒可奈何,便依著他,先閉目養神,而後睡著。
*
時辰還早,唐青在房內陪了蕭亭好一陣,離開時瞥見韓擒在附近的石凳上獨自坐著品茗。
他在另一張石凳坐下,打量韓擒眉眼,見他眼底青痕淺淡,知道人回去休息過了,適才寬心。
韓擒替唐青斟了另一盞茶,唐青接過喝了。
他第一次來泉城,便借蕭亭靜臥的時間,打算去商路周圍轉轉。
和韓擒道出自己的想法,韓擒開口:「我陪先生一同過去。」
於是二人乘坐馬車離開官邸。
泉城較平城相比,甚為荒涼。沿街北行,越往北,四周矮長的氈帳越多,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集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