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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我就那麼不堪?」
唐青不解:「這話什麼意思。」
關棠:「對視半分鐘,也沒見你臉紅,在你眼裡,我就沒有一點讓你著迷的魅力麼?」
唐青:「……」
他說:「我們是朋友。」
關棠把靜心理的頭髮往額後捋了一把:「哎,早知道當初就別那麼混,要是沒發生那件事,你會不會就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關棠家世和相貌優越,從小都是被追捧的目標。上頭有一個大哥跟二姐頂著,家族事業不需要他操心,久而久之養成閒散好玩的性子,過去沒少沾上花叢。
後來因為項目對接跟唐青認識,幾乎稱得上是一見鍾情。
他借面談劇本的機會和唐青私下見了不到三次面,就確定自己對唐青動心了。
之後慢慢收心,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算走進唐青的朋友圈子。
唐青圈子的空白讓他感到雀躍,又因為對方過度的孤僻心生憐惜,難得有了想要照顧一個人的想法。
他選在一個晴朗的午後,向唐青坦誠自己的心意,並且表示從即日起追求唐青。
關棠從沒這樣真誠地對一個人,習慣了拒絕任何人靠近的唐青唯獨對他露出幾分鬆懈的態度。
那時候唐青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願意嘗試接受關棠的追求。
可沒等兩人關係正式確立,關棠有次和朋友去酒吧玩,喝多了,把一個人帶了回去。
碰巧那天午後唐青帶著剛寫完的劇本找他詳談,喝的幾分醺浮的關棠跟身邊的人半摟半吻的下了車,被唐青撞了個正著。
那天以後,唐青收回抱著嘗試接受他追求的態度,他們沒做成情人,成了關係還算不錯的朋友。
雖然這份朋友關係有關棠刻意維持的原因在。
唐青很少社交,關棠借幾次項目找他合作,對彼此都加深了部分了解後,才逐漸把這份朋友關係延續至今。
現在舊事重提,唐青在關棠的注視下緩緩眨眼。
「事情都過去了那麼久,現在提起已經沒有意義,關棠,別做那樣的假設。」
他一頓,又說:「我……」
接下去的話要怎麼說呢?
他想告訴關棠,自己才結束一段戀情不久,現在並沒有繼續發展一段感情的打算。
可那些話就算說了,要關棠如何相信。
連他自己都為此茫然。
唐青垂下雙眼:「有些累,我進去休息了,你早點回去吧,路上當心。」
關棠:「我們只能是朋友了」
唐青毫不遲疑:「嗯。」
**
已經過了凌晨,唐青睡了兩個小時再次轉醒。
晚上下過一場秋雨,氣溫驟降,他穿著淺青色加絨的睡衣坐起,靠在枕上,沒有打開床頭燈。
唐青做夢了。
夢到了戰爭。
戰火在大鄴的西北境外蔓延,那裡的風乾冽寒冷,夾著不間斷的號角和嘶吼聲,在他夢裡久久縈繞。
自己忽然消失,不知道韓擒他們可有發現?
那天帶兵攻入軍鎮營救他的人,會是誰,韓擒,還是幽州的將士?
唐青腦子很混亂,想著夢裡的畫面,手下意識鑽進枕頭底下,握住一隻小巧的雲雀弩。
弩閘里還有幾枚精細的箭頭,他的指腹在開關上來回摩挲,心緒被牽向了很遠的地方。
唐青在黑暗中止不住地痛吟出聲,越去想,頭就越疼。
他在一陣難忍的痛楚中按下雲雀弩的開關,嘩——
眼前乍然浮出白光,光圈越來越大,像漫天流火,將他完全覆蓋。
**
元朔七年正月,大鄴西北,幽州境外大雪不止。
連接兩個月以來邊境戰火綿延,寒風裹稍的血腥味無竭無盡。
鄴武帝出征西北,此時已兵臨突桀王城,大軍即將壓境。
號角長鳴,風雪咆哮,兩軍交戰。
突桀不交出大鄴邊貿監察史,這場戰爭便不會停息。
戰場混亂,鏗擊震鳴接連起伏。
在將士聲嘶力竭的怒吼下,只聽天幕傳出一記遙遠的轟響,轟得所有人雙耳麻木,旋即炸開一片刺目的白光,這一刻,灰暗血腥的戰場前線亮如白晝。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白光如流火瑩瑩蔓延,光源的盡頭,卻有一抹影子緩慢墜落。
兩軍這一刻不約而同的靜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在戰場上看見了潔白的神跡。
只一瞬,稀世戰馬雷首猶如雷霆閃電向那道白光疾馳飛奔。
寒風颳嘯,雷首所過,帶出恍目的藍色銀光。
蕭雋馭著戰馬義無反顧地衝進白光之下。
直到螢光散盡,下墜的那抹人影直直的落在了馬背上,掉進蕭雋的懷裡。
*
唐青經過一陣劇烈的頭痛後,下意識緊閉雙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伴著溫暖的光源,好像落到了什麼地方。
再睜眼,撞入一雙熟悉的眼睛。
唐青恍惚地怔了怔。
他記得這人的眼睛總是淡漠冰冷,此刻四目相對,卻涌動出著許多情緒。
唐青壓著嗓子,心臟無端的發酸發脹。
他餘光一晃,面前的一幕幕竟與夢境裡的戰爭重疊。
心念急轉中,他愕然道:「天子親征,陛下,您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