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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分調動幽、冀兩州的勞動生產力,提高當地食物產量,長年累月,此自耕自守、屯田戍邊的政策,可使邊防駐軍無需依靠朝堂賑災。
為了長久平定軍心,召百姓入伍,安撫邊境,朝廷亦需提高將士士兵的待遇,否則如此苦寒境地,難保逃兵增加,留不住人。
唐青還主張建設平糧倉。
待邊境的幽、冀二州糧食產量翻漲,糧價穩定後,當地糧倉便以平價向百姓收購糧食屯於倉儲。
如若遇上糧食緊缺的年份,官府再以平價賣出,以此達到調節餘缺、穩定糧價的目的。
幽、冀兩州氣候和地理較為獨特,沒有內陸種植的優勢,對於選種糧食的種類,也需挑選合適的。
擺在眼前的土豆是個合適的選擇,唐青順手把從東溟收植的土豆提上奏本,待稍後他往南郡梁王府去一封書信,和梁名章商議如何處理今年收成的土豆。
除軍隊、平民並行屯田制度、建立平糧倉以外,唐青還在最後提了促商運糧的建議。
過去朝廷一直掌管絕大部分的田地和鹽,如今慢慢把鹽田下放到百姓手裡,那麼便可施行相應政策。
朝廷調動內地商人運糧到邊境的積極性,屆時官府以鹽票和商糧交換。
既能擴充當地糧倉儲量,還能有序對商人發放鹽票,促進民間經濟的發展。
暮色漸起,唐青聽到韓擒在門外喚他,方才從書案起來,
他在書房寫了一下午,手腕和眼睛酸痛不已。
韓擒上前,替他按了按眉心和額際,半晌過後,蹙眉問:「可有緩解。」
唐青閉起眸子,窒悶在胸口的氣息慢慢排解,連帶著頭也沒那麼疼了。
他淺舒一口氣,順勢倚進韓擒懷裡,臉頰貼在寬闊的肩膀上。
韓擒手指落在他的發頂,帶著安撫的意味輕揉。
唐青問:「你一直沒走?」
韓擒道:「回府上處理了一些事務,睡了會兒,過來時見你還忙,就在院裡練了幾套拳法。」
唐青悶聲一笑,將手放在那隻寬大的掌心,任由包住。
「韓統領,你可知道朝廷嚴禁官員私交甚密。」
韓擒由他打趣,喉頭滾了滾,啞聲道:「來時無人發現。」
唐青輕哼:「這麼說,統領還是悄悄潛入我府上的?」
韓擒無言,通常他的沉默便表示默認。
唐青為他耿直卻又順從內心的做法萌倒,方才仰頭,下巴就叫韓擒輕柔抬起,炙熱密切的吻隨之而來。
二人在書房內擁著親吻,耳鬢廝磨,直到唐青渾身虛軟得站不穩,韓擒才停下,抱起他走到坐榻放下。
黑蒙蒙的夜色籠著四周,蘭香和另一名僕人的聲音從庭院傳來,那兩人正在把庭院迴廊上的燈籠點亮,微弱的暗光透進書房,唐青模糊窺見韓擒失控的樣子。
蘭香提著燭火站在門外,輕聲問:「先生可在?」
唐青從韓擒的臂彎里站起,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和統領都在,晚膳可備好了?」
蘭香笑應:「就等先生和統領上桌。」
小姑娘不敢貿然闖入,前幾日冒冒失失闖入書房,撞到先生和大統領交頸相擁的場面,那一瞬間,直叫她臉紅害羞,欲找快地縫鑽進去。
韓擒留在府邸陪唐青用了晚膳,待月上檐角,方才悄然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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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唐青入宮呈遞奏摺,待朝會散去,官員們仍竊語交談。
宴邀各國的宮宴結束不久,又要迎來另一場更為重要的宴席。
皇帝誕辰不日將至,過去三年,顧及戰後世道仍然苦亂,身為國主的蕭雋,連一場華筵都沒操辦。
今年天下已有初穩之勢,眾官員便提議興辦帝王華筵,屆時普天同慶,皇恩浩蕩,福佑萬民。
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官員要給皇帝送誕辰賀禮,至於送什麼,時下成為熱議。
唐青如今授封正三品官秩,自然需要給皇帝送賀禮。
獨自回府途中,他思索此事,路上有了頭緒。
到府上,他喚蘭香一起出門,乘車前往鄴都售賣木料的店鋪。
像最好的紫檀木專供皇家使用,莫說尋常百姓,就連朝堂大臣都買不起、用不上。
他跟掌柜要了具備寧神靜氣效用的其他良木,交錢拿貨以後,馬不停蹄趕往木匠鋪子,尋了個雕工技術精湛的師傅,讓對方替他做一副象棋。
唐青見過蕭雋獨自對弈。
那樣的帝王,連下棋都只能自己博弈。
身居國主之位,統一亂世,朝臣敬他畏他,承載萬民俯首,卻始終只寥寥一人。
或許也是有些寂寞的吧。
拋開皇帝對他曾經所為,縱然私下聽過一些議論,就唐青過去一年所見和接觸到的……
可能蕭雋並不是個仁慈皇帝,但他不認同對方是個專制獨斷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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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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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誕辰當夜,華筵大辦於昭陽殿。
朝堂文武百官赴宴,唐青著天青色廣袖華服到場,落座席間,和不遠處的韓擒微微點頭,相視一笑。
蕭雋步入大殿時,滿席官員起身行禮,齊聲高賀。
唐青跟著眾人向皇帝慶賀,不知是不是他出現錯覺,那道平靜平淡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落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