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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青食不言,六七分飽後停了碗筷, 抿著沏好的茶水,關懷蘭香一路過來的情況。
蘭香有問有答。
夜闌人靜時,唐青憐她舟車勞頓,就讓她先回房休息。蘭香未曾扭捏, 很快收拾著回屋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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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若, 寢屋裡熏了些沉香。
唐青在此香的調和下心靜安然, 著寬薄裡衣的身子轉了個方向,很快叫枕側的長臂攬了回去,將他貼合地納入身軀。
蕭亭和唐青親密無縫地躺著,帳帷如流水垂落,清風拂過,如紗如水的落帳便輕輕飄蕩。
唐青本已有了睡意,可當他躺下, 眼眸惺忪,反倒怎麼也睡不著。
蕭亭低聲問:「可要說說話。」
唐青:「吵醒你了嗎?」
蕭亭微微俯唇, 在他額際吻了幾記:「怎會。」
又問:「今日可高興。」
唐青道:「能看見蘭香自然高興,那丫頭最近在長身體,每次見她,個子都比上一次相見高了一點。」
蕭亭:「如此關心她,不怕我吃醋?」
唐青好笑:「堂堂冀襄王,怎會吃一個小姑娘的醋?她還是我妹子。」
蕭亭喟嘆,心忖還好蘭香是他妹子。
在王府溫存兩日,蕭亭收整軍馬,帶人從平城出發,前往溧、泉二城鎮壓寇匪。
許多人聚在街頭為他送行,唐青也在人群當中。
他穿過長街,向守城士兵亮出官牌後走上高高的城樓,舉目眺望。在前方的蕭亭仿佛有所感應,回頭遙遙朝城門的方向凝目遠視。
軍隊如潮水退散,蘭香適時出聲:「先生,王爺已經出發了,城樓風大,咱們快些下去吧。」
唐青徐步走下城樓,韓擒守在不遠,上前迎他。
蘭香福了福身子:「見過大統領。」
過去先生與大統領在一起時,她有些沒上沒下的,還將統領視做府邸的另一名主子。
而今年紀漸長,性子和行事也開始穩重,自知過去莽撞,如今先生又與王爺交好,她更是內斂穩重,不敢造次,擔心給先生增添麻煩。
韓擒對她微微點頭,護送唐青回王府。
日過正午,唐青用了午膳,還需多喝一碗固本培元的湯。
前兩日蕭亭攢足了勁,叫他幾乎未能踏出房門半步,若非他堅持出去送行,只怕此刻還起不了身。
喝完湯,洗漱淨口後,唐青在蘭香的陪同下又回屋歇息去了。
小姑娘忙前忙後的伺候,唐青手指抵在額前,連連輕嘆。
蘭香笑吟吟道:「先生怎麼了?」
說罷,搓熱手指,用大夫教的推拿手法替他按摩酸軟的部位。
唐青羞於將此事啟齒,並在暗中告誡自己,切勿沉浸雲雨。
打從從鄴都回到平城,蕭亭帶著他毫無節制,多少有些淫佚無度了。
更叫他鬱悶不已的是,那些固本培元,益氣滋補的藥膳方子,只他一個人服用,蕭亭倒是無甚影響,每日精神煥發,好不瀟灑。
蘭香少見先生鬱悶至此,眼底忍著笑,手上小心使著巧勁,認真替他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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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唐青一邊調養,一邊在府內處理公務,有蘭香在身邊,他偶爾恍然,望著熟悉的庭院,仿佛回到在鄴都生活的日子。
連日少雨,庭院內載種的花微微蔫了,蘭香從早就開始侍弄那些花草,細心打理了一遍後,又到庖房把煨在火上的補湯給唐青送去。
藥膳湯的滋味多少都夾著微苦,唐青蹙眉,與她商量道:「今日停一次?」
蘭香搖頭:「王爺囑咐,大夫交代,蘭香哪敢怠慢。」
唐青:「比起過去,如今倒是愈發盡力盡責。」
蘭香連笑幾聲,唐青問:「幾時回去。」
蘭香立馬皺起一張臉:「這才來了半個月,先生就要迫不及待地趕蘭香回去了麼」
她央求:「如今王爺不在,就留下我伺候您吧。」
唐青:「若你不回鄴都,府中由誰打理?」
先前他被喜悅沖了頭腦,又與蕭亭風月纏綿,這段日子整理手頭的公事,理智歸位,心思便琢磨到蘭香身上。
蘭香道:「回先生,此事正要與您說說。上個月我招了名副管事,有他幫忙料理府內大小事務,可謂一切順意,比我做的周到百倍。」
她有點遲疑,又問:「先生,您還回鄴都麼?」
唐青挑眉,撂下湯碗:「此話何意,鄴都有我的府邸,那裡是你幫我打理的家,自然回去。」
蘭香:「先生在平城過得順心麼?」
唐青一忖:「諸事很好。」
蘭香:「奴婢也以為先生留在平城很好。」
她雙眼閃爍,剩下的話並未出口。
先生比在鄴都過得自在多了。
沒等唐青理清楚頭緒,幽州送來密信,他只得將心力投於公務。
見狀,蘭香緩緩鬆了一口氣。
幽州來信,唐青從中獲知信息,結合當下冀州形勢,想著等此行蕭亭平定溧、泉二城匪亂,他便可啟程去冀州。
估算日子和泉城送來的消息,又定下了出發的日子,等蕭亭回到平城,即刻動身。
又過幾日,唐青沒在預想中的日期等回蕭亭,而是來了一封急報。
急報上說蕭亭在剿匪時受了傷,唐青抓住送信的護衛詢問情況。